甚至可以說簡陋的宅落,在長安城裡,這是很常見的畫面,往往某處官衙旁邊,便有數百年失修的老房子,繁華與破舊總是相偎相依,倒也說不出是好是壞。
這片街巷叫三元里,住著長安最普通的百姓,其中一家後院的柴房裡,忽然響起一個少年惱火的聲音,還伴著拍打桌子的聲音。
“憑什麼只給一壺熱水?憑什麼只給一壺熱水?喝都不夠,孃的腳凍著了,也沒辦法泡一泡,那個傢伙還天天黑著張臉,給誰看呢?”
婦人坐在被褥堆裡,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丫頭,看著憤憤不平的兒子,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說道:“有住的有吃的,挺好了。”
少年穿著破舊的棉襖,看打扮神情,應該是個鄉下孩子。
他坐在柴房漏風最嚴重的門口,青稚的面容已經被寒風吹的有些發青,惱怒說道:“就多要一壺熱水,又有多難?”
今天特別寒冷,屋簷上掛著冰稜,就連灶房的熱氣都飄不了多遠。少年擔心母親的老寒腿,向前院討要熱水,結果只端回來了一壺,還被前院那個少年說了幾句,想著如今的遭遇,他的情緒非常糟糕。
便在這時,柴房門被咯吱一聲推開。一個少年出現在門口,只見他穿著一件緊實的棉襖,神情有些閒散傲氣,看來沒少在街巷裡廝混。
寒風從門外湧入,婦人受激開始咳嗽,她卻顧不得自已,趕緊把懷裡的小女孩氣抱緊了些,又把被褥扯到小女孩身上。
鄉下孩子看著那個城裡孩子,憤怒不已,卻緊握著拳頭不敢動手。
因為城裡孩子手裡提著兩把刀。
一把柴刀,一把菜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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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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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元里的少年(上)
戰爭開始以來,唐國處處烽煙。
最慘烈是北疆,自荒原南下的金帳王庭騎兵與鎮北軍廝殺不停,為了每片牧場每座塢鎮灑下無窮鮮血。
最悲壯是東疆,大唐東北邊軍在成京城遭到燕軍和東荒騎兵的伏擊,雖然以難以想象的壯烈氣勢讓敵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經此一役再無可用之兵,國境大開,任由入侵者的馬蹄在肥沃的土壤上踐踏。
最危險則是南疆,清河郡叛變,許世大將軍戰死,鎮南軍千里迢迢馳援而回,時間上卻已經來不及,書院諸弟子以一敵千,均已身受重傷,西陵神殿的主力部隊隨時可能突破青峽,進入中腹地帶。
大唐最富庶最核心的渭泗流域,暫時還沒有被戰火波及,以效率著稱的唐國朝廷,卻早在數日之前便開始準備迎接最惡劣的局面,各郡的存糧被車隊源源不絕送入長安城,同時開始疏散百姓,京郊的百姓早已撤入城內。
雖然疏散進行的很有秩序,被疏散的百姓並不是那般悽慘,但終究是戰爭的難民,也不可能擁有太好的生活享受。
進入長安城的數十萬難民,有親友的都選擇投靠親友,在城中沒有親友的則是被府尹衙門強制安排進城中百姓的家中。
天寶郡海川縣與長安城極近,鄉下少年和他的母親幼妹便是海川人,在城中卻沒有什麼親友,便被官府安排到三元里的一戶人家裡,此間鄰近朱雀大道,住戶一般都有空閒的房間,這種安排應該說是比較妥當。
鄉下少年在這戶人家已經住了數日時間,每天有兩頓熱飯吃,住的雖然是柴房,主人家也拿了好幾床被褥,但畢竟是寄居他人屋簷之下,總有諸多不便,逃難在外,誰不思念家中的熱炕酸菜與肥肉?
這是朝廷的安排,而且府衙承諾一應花費事後都有補給,在當前這種危難關頭,這戶長安城裡的人家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只是家裡忽然多了三個難民,也不免覺得不便,尤其是那個年輕的長安少年更是多有不滿。
對那城中少年的態度,鄉下少年早已感到憤懣,心想若不是自已這些莊戶人家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