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松風見夏百年不再掙扎,稍稍放開了手,接著道:“國公定是聽說他舉止輕佻,行為孟浪,所以才看不慣他。人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依奴婢愚見,眼見也未必是實,何況是耳聽。他是大公子看中之人,大公子素來為人如何,不需奴婢在此多言了吧。他若真如傳言那般不堪,大公子還能與之走到一起嗎?國公不信他,也該信自己的兒子啊。雅公子人年輕,又舊居世外,自然不曾受過什麼約束。即或是言語不那麼中規中矩,也尚可原諒。恕奴婢無禮,國公不是最討厭拘束與繁文縟節嗎?怎麼到了雅公子這裡便不一樣了?”看了看他的臉色又道:“方才二公子言道,大公子為了此事跪求了一整天,國公又將他關了這許久。依國公的脾氣,只怕還動過家法了。可他今日仍舊不曾改變心意,國公便不體諒他二人的一片至情,認真要拆散他們嗎?婚姻大事是該由父母做主不假,然,子女若有心儀之人,父母卻置若罔聞,硬要將之拆散,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嗎?”忽又嘆口氣道沒:“父母生養子女一場,無非盼他早日長大。女嫁如意郎,男娶賢淑婦,與相愛之人攜手百年。如今,國公只為幾句流言蜚語,便要斷絕他二人來往,是否太過草率?恐與最初之意背道而馳呢。”一面說,一面深施一禮道:“奴婢在這裡羅嗦了半日,還望國公再思再想,慎重而行。”
夏百年指了指嘴,廉松風忙與他解了穴道,賠著笑連道了幾聲得罪。夏百年盯著他看了會兒,轉身來至夏桑林跟前。雅竹下意識的直起身子,微微伸開臂膀,眼中的淚被他努力的逼了回去。雲娃正要過來,被廉松風用眼神止住。
夏百年與他對視良久,抬眼看向他身後的夏桑林,緩緩的道:“小子,你給老子聽好了,我只說一遍。給你三日,三日之後你……”說到這兒,夾了雅竹一眼,繼續道:“三日後你若不回來,老子便與你恩斷義絕,在族譜上除了你的名字。從此你愛怎樣便怎樣,與我齊國公府再無關聯。碧峰也與你不相干了,你這一世休想見他。”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夏百年又對夏桑植道:“想不到,竟是你最瞭解老子。哈哈……說得對,凡我認定之事絕不更改。”說罷,喝了聲回府,轉身便走。
廉松風趕上前一把扯住,方要再勸,卻見夏百年轉過身,拉了他朝雲修儒那邊走了幾步道:“你不替他說話也就罷了,倒向著外人。哼哼,在這裡勸了我半日,不曉得回府後你要怎生的勸他?”轉身走了兩步又回來道:“廉掌印這內侍做的什麼都明白,尤其情愛,受教,受教啊!”一面說,一面領著人去了。
雲娃被廉松風死死地攔住,急得跺腳道:“他罵你了,你不曾聽見嗎?”廉松風素知夏百年的脾氣,若是急了,管你親孃老子,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他今日在這裡栽了大跟頭,讓他損兩句也認了。只是這話著實的太難聽了,廉松風涵養再好,也難免心中有氣,勉強笑道:“你闖下這等大禍,他罵我幾句,若能就此抵過也值了。”夏氏兄弟與雅竹過來向他叩行大禮,慌得他扶住連道不敢。
看天色已至下午,雲修儒與廉松風,糜江城一同趕回皇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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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心月閣內,慧錦帝聽完糜江城一番回稟後,替雲修儒抱屈道:“松風啊……唉,便不為你說上幾句,也不該把那什麼雅竹抬舉得,天上有地下無,竟是個聖人君子了?”糜江城將那溫溫的茶奉到雲修儒面前,陪著笑臉兒道:“公公與廉掌印是多年的兄弟了,還不曉得他的為人嗎?生怕別人吃虧,寧願自己受些委屈……”慧錦帝哼了聲道:“他如今又非孤家寡人,自己要找委屈受就罷了,何必牽扯上家人跟他一路……”話說到一半兒,看了看雲修儒的臉色,接著道:“你是他心愛之人,讓誰受委屈,也不能讓你受委屈。再者,他明知道你這些年盼女兒,都快望眼欲穿了。他肯體諒不相干之人,怎的便不體諒體諒你了?”一面說,一面握了他的手道:“早知如此,我當日便不該將你託於他。”
雲修儒搖搖頭道:“泊然待奴婢甚好。”慧錦帝道:“甚好?何必自欺欺人了?守真,你還有我了。若有煩心疑難之事,只管來同我說。只要你一句話,我定為你做主。你身子不好,回去莫再與他慪氣,橫豎說不過他,不如惜氣養神的好。”又安慰了幾句,見他眼圈兒已然紅了,方才罷休。
雲修儒忽然想起一事,起身跪下道:“求陛下救雲娃一命吧。”慧錦帝將他扶起來坐下道:“他們說與我聽,我只是不信,如此看來,果然是真的了。”說罷,竟笑起來,搖了搖頭道:“好功夫,好膽量啊!能將夏百年逼得這般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