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驀地抬頭看我,眼中閃過一道怒火:“我沒爹!”
我怔了怔,看來我無意間觸到了這小鬼的痛處,趕緊轉開話題:“那診金需要多少錢?”
小男孩臉上掛起了愁雲:“大夫說要三百文才能出診,我……”他看了我一眼,囁嚅著住了嘴。我笑了笑,這孩子其實心裡也是發虛的吧?我轉頭對小紅道:“小紅,去妝盒裡取五百文出來。”
我上次提了一貫錢,給了小紅一百文,剩下的基本上都剩在那裡,說起來,我花錢的機會還真是少啊。小紅把錢取來遞給我,我拿過小男孩手裡的錢袋,將那五百文裝進去,遞給他道:“收好,我們走。”
“不用這麼多……”小男孩的臉漲得通紅,彆扭地拿著。我笑著看他:“多一點準備著,萬一大夫說不夠怎麼辦?剩下的給病人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總是用得著的。好了,走吧。”
那小男孩將錢袋緊緊捏在手心裡,彆彆扭扭地跟在我身後,出了倚紅樓。到達這個時空這麼久,我是第一次能機會能步行上街,繁華的街市讓我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我張望著那些古香古色的建築、市井街頭的小販、身著古裝的百姓,覺得自己彷彿在做一場夢。小男孩在前面領路,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破敗的窄巷,石板路已經磨去了紋路,兩側是低矮的土牆,牆體有斑駁的裂紋,巷子裡瀰漫著潮溼的黴味。小男孩在一個小院前停下來,回頭看了我一眼,推門進去,一邊叫道:“娘,我回來了。”
院子裡有個婦人正在推石磨,小男孩急忙跑過去:“娘,你病著呢,幹嘛還出來磨豆子?我扶你進去休息。”
那婦人甩開他的手,冷冷地道:“錢還了麼?”
“我……”小男孩遲疑了一下,那婦人見狀怒道:“你還沒還?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你,你是要氣死娘麼……,咳咳……”話未說完,已咳得說不出話。我趕緊走上前去,扶住那婦人道:“大嬸兒,你彆著急,他來將錢還我了。”
那婦人怔了怔,這才注意到我和小紅的存在,她喘著氣看著我,臉上帶著歉意道:“原來福生是偷了姑娘的錢,對不起,姑娘,是我教子無方,才讓他在外面闖了禍,您大人有大諒,原諒他小孩子不懂事兒,不要拉他去見官,我給姑娘賠禮了……”
她欲欠身行禮,我趕緊扶住她道:“大嬸兒,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我看這婦人面色臘黃,瘦得不成樣子,也知道她被病痛折磨已久,難得她處境如此艱難還不貪慕不義之財,對孩子不護短的教育方法也是令我讚賞的。我扶她坐到院子裡的竹椅上,柔聲道:“令郎昨日所為雖然不對,可也是為了大嬸兒的病著想,難得他一片孝心,你也別怪他了。”
她怔了怔,臉上浮出一絲喜色,道:“姑娘不會送他去見官麼?”
“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哪裡需得著驚動官府。”我笑道,“何況他已經知錯了,改了就好了,大嬸也別太較真。”
那婦人搖搖頭嘆道:“姑娘不追究,是姑娘大量,但是小孩子如果不學好,以後犯了大錯,後悔也晚了。”她轉頭看了那男孩一眼,語氣嚴厲地道:“福生,過來給姑娘認錯。”
我心中對這婦人又佩服兩分,福生抬眼看了我一眼,咬咬唇走過來,低頭對我鞠了個躬:“對不起!”
我笑道:“好了好了,您也別罵他了。”
那婦人轉頭看我,遲疑道:“姑娘今日來,若不是帶福生見官,是為了什麼?”
“我聽福生說您病了,所以請他帶我來看看您。”我小心地想著措辭,這婦人的自尊心極強,恐怕不是那麼輕易能接受施捨的,“大嬸兒這病不好再拖,我讓趕緊請個大夫來看看。”
她急忙道:“這怎麼使得,姑娘不追究福生的錯兒,民婦已經感激不盡,哪裡還能再讓姑娘破費。”
我笑了笑,柔聲道:“大嬸兒這話我不愛聽了,我是佩服大嬸兒是個明理人,才來這一趟的。大嬸兒切莫覺得是我在施捨你。這診金當是我借給大嬸兒的,等你以後有了錢再還我就是,你這病一直拖下去,自己受罪不說,福生也擔心著急,否則也不會有昨兒那事兒發生了,大嬸就當寬寬孩子的心不成麼?”
那婦人聽了我這話,怔怔地看著我,道:“沒想到姑娘是這樣通情理的人,坊間對姑娘的傳言,真是混仗。民婦夫家姓周,你叫我周大嬸好了。”
我愣了一下,笑道:“原來我真這麼出名麼?”
那周大嬸臉微微一紅,道:“是‘瀚墨軒’的老闆告訴我們,福生偷的是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