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鉤一樣的斜月,打電話給自己前幾天聯絡過的一位醫生。
“待會你有空嗎?我想過去一趟。”
“……是的,我有點受不了了。”
“我想知道,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對一個好像已經根植在生命中人,一份佔據了你太多人生的感情視若無睹,假裝它從來不曾存在……”
“……”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陳浮重複對方的話。
接著他說:
“為了未來而將過去抹殺。”
“我以為我做得到。”
“但是我做不到。”
☆、第62章
對於一個時時刻刻有太多想法的精神患者來說,拖延症反而是一個神奇且陌生的東西。
在酒會的當天晚上,季遲就輾轉透過生意夥伴拿到了陳浮的電話號碼。但他沒有選擇立刻撥打這個電話號碼——這樣的行為也未免太過奇怪和詭異了。
他選擇了一個比較委婉也比較正常的方式:他在讓出一點微不足道的利潤之後,和陳浮的一個客戶建立了不錯的私人交情,衝著這樣的交情,這個客戶給了季遲一條發財的道路,他作為中間人,在一個人數不少相對正式的場合,為陳浮與季遲介紹彼此。
大廳裡的水晶燈正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這些細細密密的光澤一閃一閃從天花板上落下來,一直落到正下方微笑著的男人身上,叫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這樣的光彩之中,以至於太過耀眼。
他容貌英俊,衣衫考究,還年輕的面孔因為此刻的興致盎然正微微泛紅,他和坐在自己對面的人說話,他有無數的想法與話題想要和另外一個人交流,但是……對方對此好像不怎麼感興趣。
見面半個小時之後,季遲在又一次詢問對方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的時候,終於發現了這一點。
他再一次打量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對方正姿態頗為放鬆地靠坐在單人沙發上,他雙腿交疊,兩手支撐扶手,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了放置在桌子上,那應該是一個“我挺忙的”的暗示,而此刻電話雖然沒有響起,但是他的目光很明顯並不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是隨便什麼……窗簾,花瓶,或者茶几和瓷磚上。
季遲問:“……你覺得和我的對話很無聊嗎?”
陳浮終於轉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正視季遲,臉上帶著很淺的笑容,這種笑容客套又平靜,他說:“並不,為什麼這樣想?”
“……”季遲。
他晃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那是一個太過於容易看穿、根本沒有花上多少心思的謊言,以至於季遲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去戳破它。
它顯得那樣自然——就像是確實本該如此。
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對於陳浮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潛在合作伙伴。
如果陳浮心情好些,或許他們的交談會愉快一些;如果陳浮心情不好一些,那麼他們的交談難免不夠讓雙方盡興。
也許他今天只是運氣不太好,恰好挑中了陳浮不太高興的時候。
也許——也或許是他這個人,不夠讓陳浮覺得有趣?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季遲忍不住這樣追問。他還沒有把隨後的那一句“我都可以變出來”給說出口,就從陳浮臉上看見了那樣的表情。
陳浮的眉毛挑起來,眼神因為集中而顯得銳利,繼而他的唇角微抿,然後展平。
那是一種吃驚並且因為冒犯而感覺不悅的表情。
下一刻,陳浮臉上再一次泛起了微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錶,然後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容拒絕地對季遲說:“我待會還有點事情,我們下一次再聯絡。”
季遲跟著站起來,他本來想問具體的時間,但對方已經轉身離去,他只好對自己說了一句:“好的,我們下次再見……”
人已經走了。
季遲目送著陳浮離去。幾秒鐘之後,他又忍不住自言自語:“是什麼時候的下次呢?也許我應該過後打個電話問問具體的?下次可以單獨吃飯了嗎?我順便拿著一個專案找他研究?……不,不對,主要應該是拿著這個可以雙贏的專案找他吧?因為想做一個賺錢的專案,賺錢誰不喜歡呢?而我又對他挺感興趣的,兩者結合,所以我對於這一個人比較主動,所以我想要和他接觸,我想要探索他……”
我們是陌生人。
所以這樣才是正確的,這樣符合邏輯,符合發展的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