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一個時辰,還不能下車走動,也是滿難熬的。只是這會兒,大家都靜悄悄的 等著,沒什麼說話聲,也沒什麼動作,畢竟動作大了,外頭是看得見車駕晃動的。大家都知道,這一出了府門,就已經是開戰了。
主子們在車架上候著,但還有些奴才是伺立在車駕旁服侍的,就這些奴才,也是肅立著的。這些人現在都代表著府上的教養體面的,所以, 這會兒最累的還是他們。不光不能隨便動,而且還要精神頭好,還不能汗流浹背什麼的,雖然這宮門的氣勢、守衛的肅穆都是挺嚇人的,但他們 只能表現出敬畏有加,卻不能一味的膽小萎縮
足足等到了辰末,這宮門裡頭才有一隊黃門出來。這打頭的,是個已經有些年歲的太監。這邊才出來人,那邊早九得了信兒,一時間,呼啦 啦就全下來靜候著。
這年紀的大的太監倒是很有禮貌,還先問了問各家安好,又說了自己出來晚了,讓各位久候了。然後也不廢話,就引著人進去了。早就有那 機靈的塞了荷包在兩旁的小黃門手中,打聽了,這打頭的竟然是太皇太后娘娘慈寧宮的太監,人稱喜公公。只是再要說什麼,那些小黃門也閉嘴 不說了。
這從宮門口,要走到內廷,然後還要走到慈寧宮,這一路不短。非但不短,還是老長的。可喜公公在前頭不緊不慢的走著,這後頭只有低著 頭跟著。就是累了,也只有咬牙忍著拼了。這會兒,就有幾個機靈的算是明白了。這老太監還沒有累呢,別人自然是不能累的,而且,宮裡也沒 有為難人的說法了,年紀大的都沒有累,怎麼會知道年紀小的就吃不住了?
只是這一路實在是長,開始,大家都低著頭,只拿眼睛看著前面人的腿腳跟著走。可一路走過來枯燥無聊,就有人想著四下偷瞄了。抬頭是 不敢的,但低著頭藉著抬手舉帕拭汗什麼的偷瞄一兩下的人,還是有的。殊不知,今兒個派了這麼多小黃門領路,可不僅僅是天家的排場。
這喜公公也是知道分寸的,疾行一陣,就又緩行一段兒,如此交替著來了。慢慢的,人就開始盼著這緩行的一段兒了,直到等到了緩行時, 就有人重重的舒了口氣的。身邊那些當家主母有想到的就心中暗急,只說是想著各種規矩,又設想了太皇太后等貴人的各種查探法子,卻沒想到 ,這才開始一個行路,就設了這些個勾當。以行路累人體魄,以疾緩交替麻痺人心神,那些沉不住氣的果然就露了馬腳,這不知不覺中,就讓人 顯露了體魄、心智、城府等等。
等到了慈寧宮門口,這樣一路行來,就有些人累出了一身汗的,有些人的妝也化了,形容也亂了。這引路的喜公公回頭看了看,笑著說道: “倒是咱家的不是了。咱家老胳膊老腿的,倒是跑慣了,各位福晉、格格好些個都是第一次進來,看來是走不慣的。倒是讓各位受累了。”
這話可怎麼能應的?眾人忙道豈敢豈敢。許是這個態度取悅了喜公公,這老太監倒是說話了,“既這麼著,也就先不說了。只是這樣的樣子 ,進去見了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宣妃娘娘以及各位貴人,倒是大不敬的。少不得,咱家替你們想周全些。來人”
於是,這老太監竟然給這些人行了方便,讓太監引了在別處弄了水梳洗了下。等整理乾淨了,才復又帶到了慈寧宮,這才通報進去了。眾人 趁機對望了望,俱是一張素面朝天的清湯麵,就有幾個明白了。裡頭的主子貴人要看的就是不著裝容的臉,都修飾過了,還真看不清原來的長相 了。
進去,按著小太監的口令,向著太皇太后娘娘請安、磕頭:拜,叩首,肅,再拜,叩首,肅,再拜,叩首,肅。整整三叩首,才被叫起。然 後又像著皇后娘娘請安,才要拜下,到聽見皇后娘娘開口了:“今兒諸位都是太皇太后娘娘的客人,也不用再行那麼大的禮了。”
芳儀說這個話,倒不是看不慣磕頭什麼的,雖然才剛進宮是如此,可這麼些年下來了,早就習慣了。她只是敬著太皇太后娘娘而已。不管心 裡怎麼憋著勁兒,面上的那些還要很講究的。只是她雖說不用大禮,但眾人深蹲萬福還是要行的。而她不受大禮,宣妃就更沒有話好說了,只能 受了個福。宣妃現在倒是忍住了,還是笑眯眯的。
芳儀更是笑眯眯的,剛才那個舉動,也有芳儀的小心眼兒:這裡頭可是有我未來兒媳婦,將來的太子妃,怎麼可能給宣妃行跪拜禮的?
而餘下的各位也沒有單獨列名受禮,只混在一起受了福。
這通禮節整完了,才賜了坐,開始閒話。說是賞花,可先是要聊天的。這聊天也很簡單,無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