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燕雙仍大哭,又偷眼去瞄婉玉。梅燕回與她是雙生女,正是心有靈犀,忙上前去扶梅燕雙,口中道:“好姐姐,你怎哭起來了,這讓婉妹妹多為難,快將淚收一收罷。”說完對婉玉道:“大過年鬧成這樣也不好,姐姐有錯,我替她跟妹妹賠罪,妹妹你大人有大量,這檔子事兒就休要提了罷。”心想:“婉玉畢竟是過繼來的,在梅家時日尚淺,跟大伯大娘又有多深的情誼呢,只怕她是瞧著面子上不好看,才想掙回一口氣罷了,怕是她也不敢鬧大,我從中穿針引線,替姐姐認錯,既給了她臉面,又不至於讓姐姐難堪,兩相得宜。”因而又道:“都是親戚了,妹妹又何必說出絕情的話?就當是咱們小姐妹之間鬧著玩的,隨它化成一縷青煙去了。”
婉玉氣得怔了,萬沒想到那雙生姐妹竟會倒打一耙,反倒顯得她成了心胸狹隘的惡人,手不由死死捏了拳,心中冷笑道:“你們姐妹倆的如意算盤,想瞞天過海呢!若不將這事料理清楚了,傳揚出去,我如何在梅家名正言順管家,全府裡上上下下的下人怎能心甘情願聽我之令,我還如何在宗族和親戚間立足?”先凝神一想,扯了怡人來低聲道:“看住這兩人,萬別讓她們出去。”說罷轉身便往外走。
梅燕回忙叫道:“妹妹你上哪兒去?”
婉玉回過頭道:“我去請你們親大伯、親大娘去!既然旁的親戚不容我,我就求他們做主!”說著便往前走。
梅燕回急得直跳腳,偏生丫鬟扯住了不讓她出門,梅燕回掙道:“你們扯著我做什麼?還不快攔著你們家姑娘,非要鬧大了才高興?”
怡人走上前道:“姑娘快莫急了,等待會子太太一來,事情就全了結了。”
梅燕回啐道:“本是姐們兒間的玩笑,又怎能當真了,莫非你們家姑娘沒教過你息事寧人不成?還不快快鬆手!”
怡人冷笑道:“適才姑娘話裡話外偏袒雙姑娘,只怕也不是息事寧人做派。”說完再無二話,只命小丫頭將這兩人牢牢看著。
且說婉玉提了裙子一路跑到正院當中,此時梅海泉和吳夫人正在房中用飯,婉玉也不等人通傳,一徑跑了進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撲到吳夫人懷中,只喚了一聲“娘”,便抽泣起來。
梅海泉與吳夫人登時嚇了一跳,但見婉玉連斗篷都未穿,渾身凍得發涼,待一抬頭更是滿面淚痕,不由又是一驚,忙詢問發生何事。
婉玉抽抽噎噎的並不搭腔,過好一陣,方道:“昨兒個晚上,住在我房裡的那兩個女孩子,在背後編排我不是,雙姐兒說我是柳家小妾生的,攀高枝兒才到了府裡還說我是外人,不是府裡的正經主子。我聽了心裡難受,便出去問她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問她話她也不理不睬的因為夜了,我也能忍著氣回去,流了半宿的淚兒,今兒個一早又去問雙姐兒,誰想她反說我不是,說我欺負了她,鬧著要家去她的妹妹也偏幫著她我我只能來求爹爹和孃親”說著又滾進吳夫人懷裡哭了起來。
梅家二老素對婉玉的話深信不疑,聽聞此言,吳夫人怒道:“你怎不是正經主子了?你若不是主子誰還能是?那兩個小姐妹看著文文靜靜像是安分守己的,想不到背後竟然這般嚼爛舌頭。”說著見婉玉哭得傷心,連忙安慰道:“好孩子快別哭了,天氣冷,別弄壞了身子,待會子我讓丫鬟給你端一碗滾熱的烏雞湯來。”
梅海泉將下人都揮退了,擰了眉頭道:“什麼霜姐兒、霧姐兒的,是什麼人?”
吳夫人道:“就是你三堂弟家的那對兒雙生女,喚作燕雙、燕回的。”梅海泉素不理內宅之事,“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婉玉流著眼淚道:“如今這般,我活著也無趣,珍哥兒不在身邊兒,守著爹孃還讓旁人嚼舌頭,別的房只怕是和這兩人想的一樣,都不認我呢,都覺著我是攀高枝兒來的,不是梅家的正經主子,若是如此,我還不如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吳夫人親自端了湯來,婉玉也推了,只在她懷裡痛哭。
吳夫人聽了婉玉的話如同摘了心肝一般,哽咽道:“你若做了姑子,這不是要了我的命,我生了你們兄弟姐妹三個,獨獨最虧欠你你年幼遭不測,便是我看顧不周;後嫁錯人家,也是我識人不清。如今你雖回到我身邊,想讓你過幾天好日子,但又讓你骨肉不得團圓,讓旁人在後面說你的閒話”說著眼淚便滴了下來。
梅海泉聽了心裡亦不是滋味,強笑道:“大過年的怎哭起來了?快將淚收一收,你若是想珍哥兒了,我便差人早些接回來。”
婉玉見自己爹孃這般,便又換了一番形容,將淚拭了,緩緩道:“我原想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