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道:“我自有法子讓他回心轉意。”暗想:“晟哥兒此番幫我亦是冒了險,原先我在楊家對他未有多照顧,如今反倒他三番五次的幫我大忙,可見他心性淳厚了。”心中不由多添了三分感激,深深福了一福道:“晟哥哥,我欠你一個大人情,若是今後你有什麼事,需用得上我相幫的,我定然義不容辭。”
楊晟之含笑道:“妹妹這麼說便是生分了。”而後忽又想起什麼,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遞上前道:“妹妹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婉玉接過來一瞧,正是自己先前在書院裡丟的那塊胭脂梅的帕子,奇道:“這帕子早就丟了,我原以為再找不到,難道是晟哥哥撿去了?”
楊晟之道:“倒不是我,是瑞兄弟撿去了。那天我去找瑞兄弟借書,走到他屋門跟前便聽見他跟妍妹妹鬧彆扭。妍妹妹說他私揣了你的帕子,定有不才之事。瑞兄弟分辯說是自己撿的。我剛想走的功夫,便看見有塊帕子從窗戶裡扔出來,瑞兄弟要出來撿,妍妹妹又不讓。我見了便悄悄的撿來物歸原主了。”
婉玉恍然大悟,笑道:“真是謝謝你了,看來我又欠你一大人情。這帕子確是我丟了的,但傳揚出去,只怕是以訛傳訛,愈發難聽起來了。我回去便將這帕子燒了,一了百了,也落得乾淨。”
楊晟之亦點了點頭,四目相對,二人均是一笑。正此時,忽聽背後有人道:“我說怎麼到處都找不到三哥哥的影兒,原來是在這裡躲清閒!老太太剛才還喚你,說你辛苦了,要好好賞你,你卻不再,跑到這麼幽靜的地方做什麼?”
婉玉和楊晟之齊齊側過頭去,只見楊蕙菊搖著扇子走上前來,背後還跟著姝玉和紫萱。姝玉瞧瞧婉玉,又看看楊晟之,頃刻間雙目中竟淚光點點,頗有幽怨之意。婉玉暗自頭疼,又見楊蕙菊挑了眉毛道:“原來婉妹妹也在,你們倆躲在這兒說什麼悄悄話兒呢?”
原來近些時日,楊蕙菊和姝玉均發覺楊晟之跟婉玉走得近了,而楊晟之卻益發遠著姝玉,姝玉難過,難免日日都哭上一場。楊蕙菊原本心中便看不起婉玉,與婉玉交往不過面子上往來而已。
楊蕙菊從小便按名門閨秀方式教養,琴棋書畫暫且不論,更以紡績井臼為要,熟知《女四書》、《列女傳》、《賢媛集》,更親手抄寫《女誡》以做省身之用。她見婉玉霸道粗俗,心中便多有不喜,又聽聞她竟為了柯瑞投湖,這更犯了女子的大忌,對婉玉便更加瞧不上了。看姝玉哭得傷心便好言,又冷笑道:“我原看婉玉那小丫頭是個庶出又不受待見的,心裡頭才可憐她,每每都比待旁人多對她好上幾分,誰想到竟是個狐媚魘道的。怪道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她娘便是個靠臉蛋勾引爺們兒的下賤戲子,生出的閨女能有幾分品格?三哥哥也是個糊塗人兒,竟放著珍珠不要,反倒拿個魚眼珠子當寶!”故而菊、姝二人便在心中記恨上了婉玉,今日又偏巧看見這一樁事,楊蕙菊一心想為姝玉出頭,便走上前來。
楊晟之臉上斂了笑意,淡淡道:“我跟婉妹恰好碰見便說幾句話罷了。”又見姝玉美目含淚,朝他看了一眼,心下嘆了一口氣。
婉玉道:“我抱珍哥兒回去睡覺,回來時才碰見的晟哥哥,哪兒是說什麼悄悄話。”
楊蕙菊用扇子掩著口笑道:“回老太太的院子直接走抄手遊廊便是了,妹妹好雅興,還特特的繞圈子來了此處,竟還跟三哥哥偶遇上了。”
婉玉裝作聽不懂楊蕙菊話中有話,道:“剛才唱《蟠桃會》,雁雲班的小蘭雲身段真是絕了,咱們回去接著看戲罷。”
楊晟之點了點頭,抬腿便要走,只聽楊蕙菊道:“先等一等!”說完便走到婉玉跟前,這一次眉目間已帶了怒色,道:“我看姝妹妹是個嚴守禮制的大家閨秀,便知道柳家的家教也是極嚴的,倒是婉妹妹,私自跑出來在園子裡幽靜之所跟男子相見,若傳揚出去,連帶著我們楊家也跟著沒臉,柳府裡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
婉玉還未開口,便聽楊晟之淡淡道:“柳家怎麼教人家規矩跟你又有什麼干係?倒是妹妹於理不該,婉妹妹是咱們府上的客人,又是親戚,不過跟我偶然在園子裡碰見說了兩三句話,行的端,做得正,你怎麼質問起來了?這說出去,反倒顯得是咱們楊家沒有規矩了!”
楊蕙菊素沒想到平日裡悶葫蘆般的三哥竟會開口維護柳家的五丫頭,且句句佔理,直接給她沒臉。姝玉聽了心裡愈發難過,將身子半轉了過去。婉玉見狀忙打圓場道:“就這麼丁點子小事,菊姐姐也是為我好,這事兒是我不該,咱們回去看戲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