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人生起落,份屬正常!”蕭天用沙啞的聲音道,“老三,你回來了。我聽說你在西部做的事,很好,非常好!老大因為我原因,沒辦法展現他的能力,現在他也已經過了最佳的立功年齡……以後旁支壯大,你要多多照顧本家。”
蕭逸飛看了蕭品拙一眼,道:“大哥正處於年富力強正適合做事的時期,我只是做出了一點微末成績,相信大哥以後獲得施展抱負的機會,成就一定會趕上並超過我。”
“難,難,難。”蕭天搖頭道,“我現在這麼說,老大你也別生氣。一個人能走多遠,大多由他的性格所決定,而性格往往就由經歷決定。如果老大十八歲的時候就能夠像你這般去軍營歷練的話,他現在的成就已經不可限量。
但是很可惜。他一直被壓著,壓著,壓著,直到心中的壯志雄心變成偏激和自負。如果一直能夠處於順境還好,一旦遭受重大挫折,我只怕他會在萬劫不復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這也是我為什麼拒絕武王將品拙調入禁軍的最重要原因。對於我的話,品拙,你還服氣嗎?”
蕭品拙臉色不變,眼中卻有不忿之色,低聲道:“父親說的,想必就是對的。”
彷佛能夠聽出蕭品拙語氣中的抗拒,蕭天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意:“現在看來,或許我拒絕武王的邀請是真的錯了。你只有在跌跌撞撞一番之後,才能夠將心中的怒氣發洩出來,也才會最終承認命運。”
蕭品拙道:“呂唯晨曾經說過,命運只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這句話我非常認同。”
蕭天低下頭沉默良久,才嘆了口氣道:“確實。許多時候路要自己走。我不能代替你做所有決定。那你現在明確告訴我,你想去參加軍隊嗎?”
蕭品拙不知為何父親竟然一下子轉變了這麼多,聽到自己能夠離開家族,眼中忍不住有喜氣流露,可依然在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才用平靜而又堅定的語氣道:“是的。我希望能夠參加軍隊,因為我不想只是成為威武候的世子、左武衛大將軍蕭逸飛的大哥,我也想有屬於我自己的名字。”
“大哥……”
“你不用解釋,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
“是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蕭天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落寞:“好吧。我會向翔王提議,讓你參加軍隊。”
邊上李清淺想要開口,但是看到蕭品拙那灼熱的眼神,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蕭天道:“老三難得回來,我想和他單獨聊一會。你們先下去吧。”
“外面有點起風了,你們父子兩也不要說太久。很快就可以吃晚飯了。”
“我會的。”蕭天笑笑,“不過也別太擔心,畢竟我還沒到弱不禁風的程度。”
等兩人離開。蕭天才指著對面的座位道:“坐吧。”
蕭逸飛規規矩矩地坐下:“父親的傷……”
“一時半會是肯定好不了,這點不提。你今天去見了武王?”
“是的。”
“對他的印象怎麼樣?”
蕭逸飛微微皺眉,臣子對本國君主評價當然要以頌揚為主,而且詞彙一般都是翻來覆去的那幾個,都是英明神武、治國有方之類的,任何有可能引起貶低猜想的,都是大不敬之罪。
“這只是父子間的談話,你不用太在意那些俗規。”
蕭逸飛沉吟了一會,道:“而且看人看的很清楚,懂得事情的輕重緩急,內心中也還保留了那麼一分純正,現在雖然還沒有聖明之王的表現,但有成為聖王的潛質,是一名值得為之效忠的君王。”
蕭天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期待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分蕭索:“確實。雖然這幾個月他做的事情並不多,但基本上做的幾件事,都到了點子上。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他的表現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或許他真的是一名值得效忠的君王。”
看到蕭天臉上的孤寂表情,再想到兒時見到那個能讓人不自覺頂禮膜拜的強者,蕭逸飛突然脫口而出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間一場醉。”
這是蕭逸飛純粹的有感而發,當他說完之後,甚至還微微愣了一下。
蕭天卻是仔細地咀嚼了這四句詩一番,良久才意興索然地道:“皇圖霸業,當真是過眼雲煙嗎?哎,也罷也罷,將來真的已經是你們這群年輕人的世界。我們這些老人,也確實可以退出主流舞臺了。”
看到蕭天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興致,蕭逸飛道:“父親,起風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