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尹奚一定不是這麼想的。塗遙叫他蚱蜢精，那層西裝就是他的殼，不知道是衣服緣故還是因為失勢，他整個人看起來簡直溫和無害，仍然是厚厚黑框眼鏡，要打球，穿著米色的羽絨馬甲，卡其褲，面板很白，完全看不出是公司里人人懼怕的&ldo;尹總&rdo;。&ldo;聶總早，&rdo;我和聶源打招呼，朝尹奚笑了笑。尹奚一臉嚴肅地朝我點了點頭。一大清早，聶源的臉色就不太好看，聶家人眉骨高，眼睛深邃，臉又窄，都很俊美，女的也漂亮得脫俗，我第一次見聶妍，她挽著個英俊小生，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誰潛誰。我不會打高爾夫，也不想打，坐在遮陽棚下，聶源和塗遙兩個人去打球，我坐了一會兒，有點沒精神，問球童：&ldo;你們這裡有沒有飲料？&rdo;&ldo;可以提供威士忌和依雲水……&rdo;&ldo;有沒有吃的？&rdo;球童一臉為難：&ldo;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rdo;&ldo;打電話給你們經理，叫他把他藏的那幾包祁門紅茶送過來，&rdo;尹奚在一邊冷冷插話：&ldo;他不是搶了半島下午茶的點心師嗎，讓他坐兩碟司康餅送過來。餐具用上次樂曼送他的那套骨瓷的。&rdo;這球童看了一眼尹奚，大概也知道他不好惹，認命地跑腿去了。我瞄了一眼尹奚，發現他比上個月又瘦下不少，自從上次他給我剖析趙易的心理，一語點醒夢中人之後，我把他當朋友。其實他一直在對我示好，以前他在位，我當他是想拉攏鉗制我，現在他退了下來，還是對我很友善。&ldo;金熊獎就要頒獎了，有人跟你透過風沒有？&rdo;當著那個叫律的小矮子，他像是隨口一問，我也就隨口一答。側過身去遞煙給他：&ldo;透什麼風？難道把獲獎名單拿給我看？&rdo;&ldo;謝謝，我不吸菸。&rdo;他一點幽默細胞沒有：&ldo;你都沒什麼動作，難道是胸有成竹？&rdo;&ldo;算不上。&rdo;我點了煙，把打火機也扔過去：&ldo;上次我不是教會你吸了，別墨跡了，等會球童回來，又要囉嗦禁止吸菸了……&rdo;&ldo;球童不會管的，這俱樂部很尊重客人，聶總還在這存了雪茄的。&rdo;尹奚仍然是一臉嚴肅。截止到目前，一切正常。然後，一個細細的聲音響起來：&ldo;肖先生，請你不要吸菸。&rdo;我懷疑自己聽錯了。轉過頭去，那個叫律的小明星圓溜溜眼睛無辜地看著我，一副要維護世界和平的樣子。&ldo;你說什麼？&rdo;他臉紅了。&ldo;肖先生，這裡是公眾場合，吸菸會影響別人。&rdo;&ldo;影響誰？這裡只有三個人，我吸菸，尹奚不在乎，你的意思是我們會影響你？&rdo;我驚訝地看著尹奚：&ldo;這是你帶的人？&rdo;&ldo;我已經辭職了。&rdo;尹奚平靜地補充。&ldo;吸菸對嗓子不好，&rdo;他還在和我爭辯：&ldo;尹主管雖然沒說，但是……&rdo;&ldo;你要是真受不了我們吸菸，就閉嘴，自己坐到那邊去，在這和我嘰歪只能吸進更多二手菸。&rdo;我指指遮陽棚的另外一邊：&ldo;如果你是來找茬的，我現在就打電話讓樂綜的人把你在他們跨年晚會上的節目取消。&rdo;這小矮子的臉&ldo;噌&rdo;地又白了。裝什麼貞潔烈女，華天金牌策劃葉霄，還有金牌編舞林瑞，都是兩杆老煙槍，ax跟著開專輯討論會，不知道被燻過多少次，這小矮子是腦子燒壞了還是怎麼的，狗拿耗子，叫我不要吸菸。本來心情就不算好，撞在槍口上算他倒黴。小矮子一副標準的&ldo;懦弱的好人被惡人欺壓了&rdo;的表情，期期艾艾地看了我一眼，忍氣吞聲坐到一邊去了。&ldo;你不該威脅他的。&rdo;尹奚平靜告訴我：&ldo;聶總喜歡他，正在和他交往。&rdo;&ldo;聶源的口味這麼特別？&rdo;我瞟了一眼那個小矮子：&ldo;交往？難道是來真的？送了車還是送了房？&rdo;&ldo;聶總是真心喜歡他。&rdo;尹奚死板語氣：&ldo;他和聶總小時候在一起玩過……&rdo;還以為是灰姑娘和王子的套路，原來說到底還是青梅竹馬的韓劇。我見識過景莫延，所以一眼就看出這小矮子是真傻，也是，眼睛清澈，五官清秀，這樣純潔無辜，不正是聶源這種閱盡花叢的老手最喜歡拿來當&ldo;真愛&rdo;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