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他是怎麼說的吧:“英國農民(即農業短工)①和英國貧民這兩個詞是同義語。他父親是貧民,他母親的奶沒有養分;他從小就吃得很壞,從來沒有吃飽過,直到現在,只要沒有睡著,就幾乎老是感到無可滿足的飢餓的痛苦。他衣不蔽體,燃料勉強夠做一頓簡單的飯,因此,寒冷和潮溼是他的不速之客,和壞天氣一起來到,也和壞天氣一起告別。他結了婚,但是,他不知道做父親和丈夫的樂趣。
他的妻子和兒女都受凍捱餓,?常害病,無依無靠,像他自己一樣老是憂慮、沮喪,自然出就貪婪、自私,並且令人討厭。因此,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看到他們就一肚子氣(hatesthesightofthem),他之所以回到自己的茅屋裡去,只是因為它比起一道籬笆來總還是一個比較好的躲避風雨的地方。他要養家,但是又辦不到;於是他就只好去要飯,幹各種各樣的丟人的勾當,直到公然進行欺詐。即使他很想學他那個階級中較強悍的人,去當一個真正的盜獵者或走私者,但他沒有勇氣;可是他一有機會就偷竊,並且教自己的孩子撒謊和偷東西。他對較富有的鄰居唯命是聽、卑躬屈膝,這說明這些鄰居對他的態度是粗暴的、懷疑的;因此,他懼怕他們,憎恨他們,但從不敢用暴力去對付他們。他徹頭徹尾地墮落了,屈辱得連失望的勁頭也沒有了。他的不幸的生命是短促的,風溼病和哮?病把他帶到習藝所去,在這裡,他對過去沒有任何愉快的回憶就吐出了他最後的一口氣,把位置讓給另一個也將和他一樣生活、一樣死去的不幸的人。”我們的作者補充道,除這類農業短工外,還有另一類較強悍的而且在體力、智力和道德方面都比較發展的人;這些人雖然也過著同樣窮困的生活,但他們不是在這種環境裡出生的。他們比較關心家庭,但他們是走私者和盜獵者,常常同?林看守者和海岸警備隊發生流血衝突,由於常常坐牢,他們更加殘酷無情地反對社會,他們對有產者的仇恨也不亞於第一類人。我們的作者最後說:“由於禮貌的關係(bycourtesy),人們就用莎士比亞的話稱這類人為‘勇敢的英國農民’(《boldpeasantryofEngland》)。” 到目前為止,對於英國農業區的大部分短工來說,這個描述也還是正確的。1844年6月,“泰晤士報”派了一個記者到這些地方去調查這類人的狀況,他的報告完全和這個描述相符合。某些地區每星期的工資不超過6先令,即不比德國許多地區的工資高,然而英國的食品價格卻至少比德國高1倍。這些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那是不難想像的。他們的食物又壞又少,衣服破破爛爛,住所狹?簡陋,只是一間沒有任何裝置的可憐的小茅屋;年輕人住的是夜店,在這裡男人和女人幾乎一點也不隔離,這就引起了混亂的性關係。一個月中只要有幾天沒有工作,這些人就會陷到貧窮的深淵裡去。而且由於他們住得分散,所以不能聯合起來成立工會爭取提高工資;如果有一個人因為工資過低而拒絕工作,那就會有幾十個失業者和習藝所裡出來的人來填補他的位置,即使是最微薄的工資,這些人也是樂於接受的,而拒絕工作的人就被認為是懶漢、二流子,他除了被送到那個可恨的習藝所去,不會從濟貧所得到任何救濟。要知道,掌管濟貧所的人就是那些農場主,而這個拒絕工作的人又只有從他們或他們的鄰居和熟人那裡才能得到工作。
這並不是關於英國的某一個農業區的偶然的報道;不,無論在南部或北部,東部或西部,貧窮都同樣地嚴重。薩福克和諾福克的工人狀況同戴文郡、漢普郡和薩塞克斯的工人狀況沒有絲毫差別;無論在多爾塞特郡、牛津郡或在肯特、薩雷、巴金漢郡和劍橋郡,工資都是一樣地低。
對付農業無產階級的一種特別殘酷的辦法是狩獵法,這種法律在任何地方也不像在英國這樣嚴厲,雖然英國的飛禽走獸要多少有多少。按照英國農民由來已久的習慣和傳統,盜獵是勇敢無畏的一種十分自然而高尚的表現,加之農民一貧如洗,而貴族們則恣意在林園裡養了很多兔子和野禽供自己娛樂,這兩方面的對比更加推動農民踏上這條道路。農民佈下套索,有時候也用槍打死只把飛禽走獸,這對貴族根本不會有什麼損失,因為飛禽走獸很多,但農民卻給他的捱餓的一家人弄到了一頓烤肉吃。他要是被抓住,就得坐牢,如果再犯,就至少要被流放七年。由於懲罰這樣嚴厲,就常常發生盜獵者和?林看守者的流血衝突,結果每年都發生許多起殺人事件。因此,?林看守者的職務不但危險,而且還是不名譽的和受人鄙視的。去年有兩個看守者寧願讓槍彈穿過自己的腦袋,也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