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越說越往詭異的方向去了,幸虧在這兒的三個都是大夫,要是換了別人,說不得會覺得胡斐不像話,哪有當著人面兒,隨隨便便說自家媳婦的身子什麼的——
看著他在那左右為難,小茹撲哧一聲,笑了:“咱們倆在這兒胡亂糾結什麼,養好嫂子的身體要緊,她要是身子骨硬朗,哪用得著動手術,要是到時候碰上難產,撐不過去了,想不動也不成啊,現在,咱們討論來討論去,能有什麼結果?”
“我這不是就是在為茵茵的身體犯愁啊,她要是能好起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小茹眼珠子一轉,拉著胡斐,倆人挪動了下椅子,走到角落裡,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話。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胡斐一抬頭,遲疑道:“這樣行嗎?”
“反正先讓嫂子安心,讓她心情開朗起來,安安穩穩地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胡斐一拍手,咬咬牙道:“成,就按你說的辦,先把這幾個月撐過去,讓茵茵安穩生下孩子再說。”
“你們倆——商量什麼呢?這麼神秘?”江依皺著一雙秀眉,迷茫地眨著眼睛,鬱悶地看著小茹和胡斐湊在一起‘密談’,兩個人竟然不約而同地把她給撇一邊兒,沒辦法,這妮子的性子不夠穩重,嘴也不嚴實,而且,因為戚茵茵一直以來對她的態度不好,這妮子也對茵茵沒什麼好感,這種事兒,還是別讓她摻和得好。
明亮而溫暖的大臥房裡,戚茵茵依靠在床上,面上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但是,小茹按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明顯能感覺得到,戚茵茵的肌肉在不自覺地緊繃,她很緊張,非常緊張,心跳聲急促得,已經很不正常,怪不得胡斐會擔心至此。
心裡嘆了口氣,小茹倒不是不能瞭解戚氏的心情,她的出身不好,無論在哪個時代,青樓女子總是可悲又可憐的,她急切地想要個兒子,好穩固住她在胡家的地位,這種心理很容易明白,雖然胡斐嘴上一直在說不介意,但沒有兒子,戚氏就無法真正踏實下來,所以,小茹沒辦法輕描淡寫地勸說戚氏,說什麼女兒沒什麼不好,女兒養好了比兒子也不差,這些話,小茹雖然覺得沒錯,說出來也容易,但,對著一個一心求子的女人,絕對不會有什麼用。
心裡感慨萬千,小茹的臉上卻是一派肅穆,她先後在戚氏的兩個手上把過脈,又拿出一隻看起來十分精緻的聽診器,目前醫館裡用的聽診器是小茹請家裡的工匠特別製作的,一開始的一批全是簡單的竹製聽筒兒,現在已經做得比以前好多了,不過,如今小茹用的,可不是自制的簡易貨,而是前輩留下來的遺產之一,只在外觀上面,就顯得比一般的聽診器華貴太多。
她小心翼翼地在戚氏的肚子上,閉上眼睛,靜靜地聽了許久。
也許是小茹的樣子太嚴肅,整個臥房漸漸充斥著一股子緊張的味道,就連知道前因後果的胡斐,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而戚氏,雙手死死地攪著衣角兒,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瞪著小茹,嘴唇蠕動,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怕打擾到小茹,強忍著不敢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戚氏的額頭都開始唰唰地冒汗的時候,小茹終於摘下聽診器,小心地把它擱在身邊帶的藥箱裡——
“——怎麼樣?是兒子嗎?”
戚氏的聲音發顫,就在剛才,小茹過來告訴她,可以提前知道孩子是兒是女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兒,忐忑了好久,想了想,早知道晚知道,反正肚子裡的孩子也變不了了,咬了咬牙,終於答應讓小茹看看。
這位胡夫人,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小茹的能力,這不得不說,她對小茹的信心實在太重了,這種信任,就連小茹都有些意外,說起中醫,小茹的確是行家,祖傳的醫術,不是江湖騙子一流的人物,可是,她也不可能就比已經七八十歲,經驗豐富的老大夫們厲害,連胡老爺子都看不出來,她哪行啊,要是個內行,根本不會相信她,小茹也是有些擔心胡夫人不信,這才故意拿出一堆行頭,正正經經,嚴肅認真地來看診,至少從表面上,能讓病人對她有信心。
聽著自家媳婦的聲音嘶啞著打顫,胡斐也嚇了一跳,急忙給小茹使顏色,他一直知道妻子的壓力很大,但是,今天還是第一次發現,,她的妻子已經快承受不住這種重壓了,要不及時紓解,這孩子保不保得住,絕對是個問題——沒準兒,連大人都危險!他是大夫,縱然不精通婦科,對這些也是明白的,此時,不由冷汗直冒,後怕不已。
小茹卻是看也不看胡斐一眼,抬起頭,一瞬間,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