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山看似就在眼前,實則遁光都需要片刻。 走到山腳下再抬頭一看,真是摩天礙日,頂上接青霄。 起初見到怪石嶙峋,踏進林中有霧,遮著樹林灰綠如影,只露出眼前腰身粗的樹幹,如同定身的鬼怪聳立。 律律行走的走獸故意似的,發出不大不小的動靜來嚇人。 秦寶怡緊了緊手裡的大黑棒子,不斷地掃打前面的灌木草叢,一來打草驚蛇,二來探清地形。 山上有附近居民投放的捕獸夾,就用草堆掩埋著。 沿著前人踩出來的羊腸小道,視野逐漸狹窄,樹與樹的間距急劇縮小,大小不一,好像故意要把人逼到什麼地方去。 這導致她看指南針的頻率增加,心頭也產生一種莫名的緊迫感。 眼睛完全被欺騙了,看著是直的,腳下的草、溝、石又強行扭曲她要走的路。 只知道進入的領域更深了,而身在何處一概不知。 忽然一道明絢的光出現在左前方,切進茂密的叢林,讓人感覺像是沙漠找到綠洲那樣的心情,情不自禁地想要過去沐浴陽光。 朝那個方向快速邁出幾步後,只見那山凹裡有嫋嫋白煙升起,陽光在裡面穿來穿去,好似耀眼的寶劍划動。 秦寶怡猛地停下腳步,看著那裡冒出個人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愛交朋友的性子,對於陌生人的出現和靠近都極為敏感,當即繃緊心中那根弦。 濃煙正在消散,熹微的光中已經能使秦寶怡看到那個少年,長髮從雪白的肩頭掃過,隨風飄舞,春衫如翠竹,繡花布鞋輕踩著腳下的泥,腰肢似柳。 眼神中透著傲然,彷彿在向所有生靈宣告自己的存在。 秦寶怡:...... “姑娘,你我有緣相遇,不如結伴一同走啊,這林子裡好多噁心的蛇蟲,我可以替你趕走它們。” 胡五好久沒來這邊散步了,還是今天突然興起,沒成想撿到寶了。 這姑娘長得好,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眼神都沒變呢。 他靠得好近,秦寶怡忍不住別開臉,往旁邊撤半步。 胡五輕笑一聲,越發來勁了:“是不是我身上有味燻到你了?唉,我從出生下來,身上就帶著一股臭味,都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 說到這裡,竟然掩面啜泣,瘦薄的雙肩微微聳動。 上揚的眼角也壓下來,真的哭出幾滴淚,淹紅了眼尾。 “不臭,這個給你。” 秦寶怡把珍寶閣送的那張手帕給他。 胡五露出一隻眼瞧了,立即喜歡上這條白白淨淨的手帕,跟他的玉蘭指很搭:“你真是個好人。” 他決定了,讓這個姑娘少受些罪。 柳腰一扭,是要給她帶路:“我是要去採蘑菇,你呢?” 秦寶怡胡編了一個:“我想找幾隻狐狸,看哪個毛色最好,換幾根來做畫筆,勾勒世間所有美色。” 胡五就喜歡這樣浪漫的女人,眸光忽然亮起來:“我知道狐狸在哪,你陪我採蘑菇後,我就帶你過去吧,肯定比你在這胡亂找要快。” 秦寶怡內心哂笑:誰說的,我這不是一下就找到了嗎? 不過,現在還沒摸清這傢伙的實力,不好輕舉妄動,等等吧。 她儲物空間有秘密武器,或許能派上用場。 ... 百里香夾徑而上,至峭拔險峻的蔥蘢。 越往上,陽光越豐闊。 松枝間,極似狐狸的松鼠在叉上來回跳躍,秦寶怡抬頭看了幾眼。 胡五也跟著看去,含笑的眸子在注視松鼠時,幽深如夜。 “哪來的騷鼠,給本少滾。” 聲音忽然傳入松鼠小小的腦袋裡。 只聽到上方一片混亂,好幾只黃棕色的身影逃去遠方,像是在害怕什麼。 秦寶怡不著痕跡地看了少年一眼:“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呢,我叫秦一一。” 胡五回頭一笑:“依依?真好聽,我叫小五。” 這名字太難聽了。 狐族的破規矩,非要等到成年才讓起名,迂腐酸臭的老頭子們,真是該死! 秦寶怡從善如流地喊:“小五,你要採的蘑菇在什麼地方啊?我想找個地方休息會了,是不是快天黑了?” 胡五臉色一僵。 心道:什麼蘑菇,人頭菇嗎? 算了,隨便找個蘑菇混過去吧,他現在可捨不得讓她死早了。 思緒迴轉,輕咳一聲:“咳,馬上就到了...你看,前面就是。” 只見霧氣朦朧中,一個突兀而起的小孤峰在雲霧環繞中隱隱出現,像是轉頭顧盼的獸首,接連一個大的弧形嶺,柔和迤邐地盤臥在山間。 秦寶怡笑著點點頭:“太好了,不過看著有些遠,我現在就累了。” 現在要緊的是摸清狐狸的底細,不然去了老巢,風險太大。 胡五也有點這個意思,就提出一個地方:“那是我的秘密基地,平時我一個人出來,沒法趕回去,就在那過夜。” 於是秦寶怡就跟著他往那邊去。 路上還“正巧”遇到了他要採的蘑菇,像模像樣地採了七八朵:“我胃口小,吃這些就飽了,你也要吃嗎?” 秦寶怡搖搖頭:“我不吃,我帶了好吃的,有酒有肉。 不如你這蘑菇也先別吃了,咱們一起飲酒作樂,萍水相逢也是緣分。” 胡五那雙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