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將書房一分為二的一個書架,後面擺了一張僅可供一人躺下的小榻,榻上的薄被往外翻了一個角,彷彿隨時會有人回來重新躺下。
僅看到這些,顧青未就能大概想象出寧致遠當初在書房裡的情景。
不過,這書房裡樣子維持了這麼久都沒有人收拾過,想來不是寧家的下人偷懶,而是被特意囑咐了不能亂動這書房裡的東西,她如今就這樣貿然走進來好嗎?
思及此,顧青未轉身正準備離開,眼角的餘光卻無意間掃到放在小榻枕邊的一個卷軸。
頓住腳步,顧青未往小榻靠近了些。
那個開啟了一半的卷軸應該是一幅畫,因還捲起了一半,所以顧青未只能看到畫上隱隱有個總角小兒。
明明沒看清楚,但莫名的,顧青未的心神都被畫上那模糊不清的孩童給吸引了,甚至都顧不得擅自動旁人的東西是不是有不妥之處,彎下腰伸手就將那幅畫拿到了手裡。
還沒來得及開啟手中的卷軸,顧青未先聽到木門開啟的聲音,然後是輕快的腳步聲。
“歡顏!”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喚她的名字。
面上現出驚訝之色,顧青未回頭,果然看到了站在她身後一臉喜意的寧致遠。
此時的寧致遠形容有些狼狽,無論是眼下的青黑還是那身明顯是穿了好幾日的衣裳,都能讓人看出他的風塵僕僕。
“你……”顧青未有一瞬間的無言。
寧致遠如何也壓不下唇角揚起的弧度,他近乎貪婪地看著顧青未,強忍著那想要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的衝動,明明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了一句話。
“歡顏,我回來了。”他道。
他好不容易才磨著安平長公主,領了這個往顧家送節禮的差事,又幾乎是日夜兼程地趕路,就是想盡快見到他的歡顏,對她說上一句“我回來了”。
為了能給顧青未一個驚喜,他還特意提前寫了信通知了福伯,讓福伯想個法子在今天將顧青未帶到寧宅來。
在此之前,他曾想象過,顧青未毫無準備的看到他突然出現時,會有怎樣的表情。
但真到了這一刻,寧致遠還沒來得及觀察顧青未面上的表情,就先看到了她手中的那幅畫。(未完待續。)
第266章 原來是你啊
視線落到被顧青未拿著的那幅畫上,寧致遠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突然就面色大變。
他雙眼死死的釘在那畫上,一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手背上隱隱可見凸起的青筋。
若不是還存了些理智,只怕他現在已經不顧一切的從顧青未手中將那幅畫搶過來了。
顧青未原本還沒發覺有什麼不對,但見了寧致遠這樣反常的表現,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手中那幅畫開啟了。
就如同她先前隱隱看到的一般,畫中是一個大約三四歲的總角小兒,小小的孩童穿了一身大紅繡了嬰戲圖的衣裳,由丫鬟護著在池塘邊玩耍,稍遠些的一個亭子裡,一對看不清楚面目的男女相對而坐。
作畫者顯然畫功了得,只廖廖數筆就將孩童的天真快樂描繪得淋漓盡致,就連亭子裡那對男女,雖然看不清楚面目,卻也極為傳神,讓人只一見就能感覺到他們注視孩童時面上的微笑與和樂。
顧青未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雖然只是一幅畫,但她可以萬分肯定,畫上的孩童,就是她的辰哥兒。
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哪怕後來那些年她與辰哥兒算不得親近,但她如何能忘記辰哥兒的模樣?
而亭子裡那對男女,又該是誰?
自從重生之後,她就一直刻意避免去想辰哥兒。
初時她想盡了辦法要與寧致遠拉開關係,想到辰哥兒因此再無機會來到這個世上,她也不是不心痛,但那時的她實在不想再與寧致遠過一生,就算是再怎麼痛也只能強忍了。
後來她總算能夠說服自己放下前世種種,其實她心裡鬆了口氣的。
她的辰哥兒,前世她與他不親近,這一世,她定要做個稱職的好母親。
她以為,這世上只有她一人會想著念著,期盼著辰哥兒將來的到來,但她手中的這幅畫,卻顯然給了她另外一個答案。
這幅畫無論是紙張還是墨跡都能看出是才作出不久的,又出現在寧致遠的書房裡,作畫之人是誰簡直不用想。
顧青未抬頭,目光有些渙散地看向寧致遠,似嘆息,又似是恍然,她道:“原來,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