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話來說,他只是個‘普通的工薪族’,和太太孩子住在租來的公寓裡,在公司工作也很認真。就算為貸款煩惱,但他並沒因賭博而破財,也沒有急需錢的情況,為什麼非得去搶郵局不可,一開始完全搞不懂。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是什麼動機?”磯部被勾起了興趣。
“在外面有了女人。”上井田警部簡潔地答說。“某傢俱樂部的女招待吧。不管怎麼說,要和太太以外的女人交往,就得有錢。”
“常有的事情嘛。”磯部對這個老土的動機頗感失望,他原本期待從上井田警部口中聽到更意外的動機。
“你這麼想嗎?”上井田警部似乎看出了磯部的心思,浮現出溫和的笑意。“媒體大概也是這麼想的,週刊雜誌雖然作了大幅報道,但一開始的論調認為是那女招待的錯,就是說她是個玩弄認真的中年工薪族的心、榨取金錢的壞女人,男方去搶郵局全是拜這女人之賜。”
上井田警部再次顯出搜尋記憶的表情:“但後來有家週刊提出另外的看法。兇手大學時代的朋友聲稱,他不是那種會被歡場女子欺騙的男人。於是我調查了一下,發現兇手的太太是個非同尋常的惡妻,夫婦關係日趨冷漠。也就是說,兇手之所以受到女招待的誘惑,實際上是因為太太惡劣的緣故。讓他落到搶劫郵局地步的誘因,也是太太這個惡妻。”
上井田警部一隻手臂支在辦公桌上,沉思著。
“那個時候我就想,最初,大家認為兇手搶劫郵局的動機是女招待,繼而認為動機是太太,然後覺得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了。可是真的是那樣嗎?那可以稱為真正的動機嗎?可以理解為‘普通的動機’嗎?”
上井田警部抬頭看著磯部:“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總覺得……”
“無動機殺人的場合,不具有我們現在所說意義上的‘普通的動機’。因此無論怎樣探尋動機也不能令人信服,最終就找出諸如兇手的思維失常啦,不幸的童年經歷啦之類理由。人人都想理解殺人的動機,不願相信世界上存在毫無意義殺人的人,即使那樣的人就在眼前,也要多少替他找到些意義和理由。所以,人們希望瞭解無動機殺人者的心理。”
上井田警部閉上雙眼:“可是,所謂犯罪的‘普通的動機’真的存在嗎?就是剛才提到的搶劫郵局案件,也不是不能說成一時的精神錯亂吧?而且能夠理解為了保險金而殺人,卻不能理解為了快樂而殺人,也是很奇怪的事,就好象說為了錢就算殺人也是沒法子的事似的。”
上井田警部沉默片刻,隨即睜開眼睛:“我可以肯定的就是,這次的案件,兇手看起來是否普通也許無關緊要。一個人看起來是否普通,因觀察的人而異,因觀察的情況而異,靠這種含糊的印象是逮捕不了兇手的。”
“就是說,最重要的是掌握事實和物證。”
“沒錯。那個搶劫郵局的案子也是,即便不知道他為何作案,但事實是他就是兇手。”上井田警部向磯部微笑:“你也具備身為警官的自覺了。”
“這是承蒙前輩們的指導。”磯部偷看著村木和下川回答。“而且堀之內先生……不,堀之內警視正也說了同樣的話。他說自己只是指出方向,掌握事實才是最重要的。”
“是嗎。”上井田警部轉過頭:“他到底也是警官啊。”
“蒙他稱讚實屬榮幸。”在臨時辦公室聽完磯部的話,堀之內苦笑道。“上井田警部很有哲學家的味道,當刑警是可惜了。”
磯部心想,這是在諷刺麼?自從搜查會議後的交涉中被上井田警部駁倒以來,堀之內似乎對他略有反感,這從堀之內隨後的話中也能感覺到。
“不過,上井田警部的意見有點過於極端了,是一種極端的論調。若照他的觀點,恐怕就不存在正常人了。但實際上,正常人與連續殺人狂之間有顯著的區別。”
“什麼區別?”磯部問。
“這很難一概而論,因為連續殺人狂也各具個性。根據各人生活經歷的不同,症狀的表現方式也形形色色,這是事實。但他們明顯與正常人有別。”
堀之內的視線在空中游弋,尋找著合適的比喻。
“這麼說你也許會明白。據說健康人的體內也時常多少有些癌細胞存在,但不能因此說所有人都是癌症患者。健康人與癌症患者之間存在差別,而這是可以診斷出來的。”
“您也能診斷出連續殺人狂是嗎?” 棒槌學堂·出品
“就是這個意思。大部分情況下,透過面談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