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大人眼瞧著事兒要壓不住,鹽也愈發吃緊,竟……竟參了兩浙都運鹽使同知林堂林大人一本……怕是皇上今日上朝,便要奏議此事……”
皇后皺起柳眉,略沉吟了一下,迅速吩咐道,“可還知道些別的內情麼?”
小太監叩首,“回娘娘的話,奴才也就只知道這些訊息……”
皇后點頭,“你回去御書房,今兒個上朝怎麼議論此事,留著點心。”
小太監領命而去,鍾離爾略抿了唇思索,蘭嬪在一旁略垂首行禮道,“娘娘,臣妾今日趕早前來,也是為了此事。”
皇后瞧著蘭嬪,虛扶了一把她行禮的手臂,“妹妹知道些什麼,說來聽聽。”
蘭嬪應是,“不瞞娘娘,臣妾兄長恰是兩浙通判,此事兄長十日前便修書一封託與臣妾,那時便說今年洪水之勢愈演愈烈,雖治好了水,然則皇上甫登基,加上這位林大人,恰巧是今年皇上新選用的官員中的佼佼者,年初到兩浙時還未逢水患,為著解決沿海一帶的產鹽不足,便奏請出臺了朝廷扶持鹽商的這麼一檔子事兒。可就是因為如此,便被兩浙的老官員們恨上了,洪水過後,鹽商中有不少無賴者,一面吵嚷著要官府賠償他們今年損失的全部銀子,一面哄抬所剩不多的鹽價,朝廷以我兄長和林大人為首的新派官員,此刻正是腹背受敵……”
鍾離爾默了片刻道,“老官員那邊急著推他們出去做替死鬼,然後好安安逸逸的官商勾結,趁火打劫?若本宮沒記錯的話,蘭嬪的兄長,就是因為從前皇上主張扶持新派勢力,順勢將蘭嬪送入潛邸的?”
蘭嬪驀地跪下,朗聲道,“娘娘通透,臣妾拜服!兄長同皇上本就是一條心,不願坐以待斃,眼看著皇上辛苦經營的朝堂毀於一旦!想必兩浙此刻必是亂作一團,皇上初登基,老官員中必定人心惶惑,不集中解決洪水後患,卻同新勢力針鋒相對,妄想借此機會生事挑釁。適逢洪水方肆虐,物價哄漲,兩浙百姓此刻也定是苦不堪言!”
鍾離爾略嘆口氣,瞧著窗外愈發亮堂起來的天,半晌緩緩看著蘭嬪,帶了點微弱笑意道,“蘭嬪同兄長來求本宮?你們怕是忘了,本宮母家姓的可是鍾離,若論朝堂資歷,國丈鍾離丞相,怕是首屈一指的兩朝元老罷。”
聽得皇后語氣微冷,蘭嬪定了定心神道,“娘娘出身鍾離望族不假,可臣妾知道娘娘心中所思所想,皆是為了社稷,為了朝堂。從前在潛邸時,臣妾就知曉娘娘同皇上一般,為著新派官員的選舉任用沒少出力,這次治水的新法子,也是娘娘當初力排眾議費盡心思請左都御史大人上諫的。若是娘娘對此事毫不關心,何來方才宮人的回報呢?臣妾能得娘娘恩准同聽,想必娘娘早就知曉臣妾今日而來所為何事!臣妾同兄長都清楚,若說還有誰能救兩浙的百姓和才俊於危難,便只有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了!”
鍾離爾垂眸默了半晌,忽地轉身背對著蘭嬪行了幾步,抬手揉了揉額角,華貴翟衣下身形蕭索單薄。
驀地終是嘆氣,握緊了衣袖輕聲道,“託人給你兄長傳去本宮懿旨,搜查尋釁鹽商的倉庫和府邸,給本宮找出他們私藏下的鹽,以及同當地官員私下往來的信件,快馬加鞭送入都察院。”
蘭嬪大喜過望,叩首朗聲道,“臣妾叩謝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略俯身親自扶起了蘭嬪,“隨本宮去前殿罷,這時辰,六宮嬪妃都該到了。”
坤寧宮正殿裡,嬪妃私語聲不絕於耳。
宮人方上了茶,慧美人側首,拿帕子略遮了面,同賢嬪道,“賢姐姐瞧,今兒蘭嬪同貴妃又沒來……這蘭嬪到底是跟皇后忠心,還是跟貴妃一齊呀?你說這皇后娘娘一會兒來了,該是個什麼面色?”
賢嬪喝口茶瞧她道,“誰說蘭嬪沒來?一早我就聽永和宮人說,蘭嬪五更就來了坤寧宮,呈遞昨日領的罰呢,這孝心,你我可差遠了。”
慧美人眼珠轉了轉,壓低聲音道,“那就看貴妃今兒來不來請安咯?”
一旁和嬪也吃吃笑了一聲,“來?怎麼來?本宮方才路過的時候,翊坤宮窗子都沒開啟呢。”
一席話引得幾個嬪妃圍在一起咯咯發笑,正圍繞著祁貴妃忽的如此受寵分析得頭頭是道時,坤寧宮大宮女阿喜呼喝皇后鳳駕到,嬪妃忙私下交換了一番眼色,垂首斂目跪了一地,“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蘭嬪小心扶著鍾離爾上座,也俯身跪下行禮,鍾離爾似笑非笑,默默掃視了一圈兒宮嬪,和嬪同賢嬪扭頭飛速交換了個眼神,搖了搖頭,逐漸大氣兒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