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將我與快活王比?我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養你教你,是那混賬東西所能比較的嗎?!”白靜一聽到快活王三字,眼睛便是發紅,神色瘋狂。“我當真是你生的嗎?”白飛飛冷笑問道。白靜一愣,猛地看向白飛飛,隨即將目光落在柳姨身上。“不是柳姨說的,你且放心,即便是你設計害死了她的丈夫,利用她的經商之能為你賣命,她也沒有說我並非是你的骨肉。”白靜聞言,大驚失色。看向那個杏衣美婦,只見對方的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恨意。白飛飛微微一笑,說道:“你養我教我,所以我不殺你。但別人要不要殺你,我不管。”語畢,她旋身,白皙修長的十指彈了彈身上的紫色衣裙,“顏芷汀蘭,我們走。”白飛飛帶著顏芷汀蘭出去,站在幽靈宮的主殿之外。初秋的陽光有些刺目,她微微眯眼,看著前方的青石板路。道路的兩旁是桂花樹,秋天一到,整個幽靈宮便是瀰漫著桂花的香氣。顏芷與汀蘭看著白飛飛的背影,秋風吹過,帶動她的衣帶髮絲,略一晃神,便會覺得眼前的女子會乘風而去般。汀蘭眨了眨眼,問道:“少主,柳護法她……會不會殺了宮主?”“不曉得。”白飛飛淡聲回答。若不是白靜這些年來被仇恨矇蔽了心智,長年閉關練功,她和柳姨也沒辦法在短短五年之內將幽靈宮從白靜手中奪來。回想起當日知道自己並非白靜骨肉那時心中的絕望,那種感覺離她已經太遙遠了。絕望二字,從此以後與她無緣。顏芷微笑著說:“柳護法心中仁厚,定不會做出讓少主為難之事。”白飛飛沒有再說話。真要說為難,亦算不上。這幾年在白靜手下她受了不少皮肉之苦,背後交錯的疤痕觸目驚心,對於白靜,前世心中是愛著敬畏著的,而這一世,卻沒有了任何感覺。過了片刻,只聽得主殿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接著便是那個杏衣美婦走了出來。顏芷和汀蘭朝她喊道:“柳護法。”柳姨微微頷首,越過她們走到白飛飛身後,恭敬行禮:“少主。”白飛飛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問:“你殺了她?”“屬下只將她身上的筋骨挑斷了,並未殺她。”柳姨回答。“我以為你恨她入骨,若她落在你手中,你會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白飛飛的聲音很平靜,似是她們所談論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一件家常小事般。柳姨臉上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少主獨自將我留在主殿,不也摸準了屬下不會殺她嗎?”面對殺夫仇人,她心中有恨,但這些年來她打理著幽靈宮中的諸般事務,對每一件事情都早已習慣了從大局出發。她殺了白靜,對白飛飛穩定幽靈宮並沒有任何好處,畢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從內心信服一個會對自己母親下毒手的主子。更何況,挑斷了白靜的筋骨比直接殺了白靜更讓她難以接受。像白靜那樣的人,就算是身上筋骨盡斷,也不會尋死的。白靜此刻想必還妄想著有一天能夠出來報仇雪恨呢。“屬下不敢辜負少主的信任。”白飛飛轉身,看向眼前的中年美婦,說她是中年,其實也過了。如今的柳姨,三十出頭,有著成熟女人難得的風韻。“這些年來幸得柳姨相助,我當日承諾柳姨大事能成當日,會為你達成一個願望。如今柳姨助我得了幽靈宮,你希望我做什麼,但說無妨。”柳姨抬眸,看向白飛飛。她從前以為在白靜的教導之下,白飛飛的心狠手辣比起白靜,應當是不相上下。但這幾年,她發現自己想錯了。白飛飛沒有像是白靜那般心狠手辣,但也並非是良善之輩。不過白飛飛對自己底下的人,卻是極好。不管是她還是顏芷汀蘭雙婢,她都從未試過用藥物控制她們,尤其是對顏芷汀蘭雙婢,白飛飛表面上冷冰冰的,私底下對她們卻極為縱容,養得那兩個小婢簡直要無法無天了。柳姨說道:“屬下敢問少主日後對幽靈宮有何打算?”白飛飛轉頭,不答反問:“柳姨身上之毒五年前就已解開,如今殺夫之仇也算是報了,也算是個自由之身。柳姨日後要何處安身?”“屬下願追隨少主左右。”白飛飛聞言,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那很好,飛飛在此謝過柳姨。”停了停,她又說:“我打算將我娘下在幽靈宮十二位門主身上之毒盡數化解,要走要留,都隨她們。既然日後幽靈宮還多有仰仗柳姨的地方,那柳姨便說說若是十二位門主當真全數離開幽靈宮的話,這幽靈宮日後該作何打算。”人心真的是半點強求不得,這是白飛飛這些年來的心得。人活在這世上,會希望得到溫暖,會希望有人真心相待。昔日她執著於沈浪,也是因為當時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快樂和溫暖,所以即使她身中陰陽煞,也從未想過要回頭求白靜饒他們二人的性命。如今這幽靈宮中的人也是這般。人有求生的本能,但也有追求快樂的本能,她若是用毒控制她們,要她們留在幽靈宮,對她來說是個隱患。既然是那樣,還不如放她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