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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以慘傷不過,對著神明啼哭,不想驚動了太太,把我鎖到如今,聽候老爺發落。這是實情,此外並無他罪。”那位將軍就掉過臉來,問眾人道:“這幾條鐵索是幾時鎖起的?”眾人道:“就是他啼哭之後,驚動了太太,吩咐鎖起,候老爺發落,如今已四日了。”將軍道:“不信有這等事!既然如此,開了鎖,待我驗一驗看。”眾人聽了,就吶喊一聲,替他開鎖。不想這幾管鐵鎖在露天之下過了三夜,又遇幾次大雨,鎖簧上了鐵鏽,再開不開。直等掭上幾十次,敲上幾百錘,開啟鎖門,方才除去鐵索。那位將軍把他脖項之中仔細一驗,只見鐵索所盤之處磨得肉綻皮穿,就不覺回嗔作喜,放下臉來,對眾人道:“若不是這幾把鐵鎖、一片血痕做了證據,不但此人必殺,連你們的性命也要斷送幾條。這等看起來,果然不曾上船,是我疑錯了。”又問舒秀才道:“這等,你妻子何氏?兒子何名?若在這邊,如今該幾歲了?”舒秀才據實以答。將軍對左右道:“把他帶過一邊,我自有處。”說了這幾句,就笑嘻嘻地進艙去了。

看官,你道這些舉動,是什麼來由?為什麼平空白地把縴夫認作姦夫,做起吃醋捻酸的事來?要曉得這位太太就是舒秀才的妻子,這位將軍自從得她之後,就拿來做了夫人,寵愛不過,把她帶來的兒子視若親生。舒娘子相從之日與他訂過在先,說:“前夫七世單傳,只得這點骨血,若有相會之日,求把兒子交付還他。”這位將軍是個仗義之人,就滿口應承,並無難色。

這一夜,舒娘子睡在舟中,聽見岸上啼哭,好似丈夫的聲音,所以等至天明,拿到船邊來審問,原是要識認面容。不想果然是他,心中大喜。若把別個婦人遇了親夫,少不得揭起珠簾與他相會;若還見了一面就涉瓜李之嫌,舒秀才這條性命今日就不能保了!虧她見識極高,知道男子的心腸最多猜忌,若還在他未到之先通了一句言語,就種下了無限的疑根,連共枕同衾開囊卷橐的事,都要疑心出來了。若不說明,又怕他逃了開去,後來沒處抓尋,所以一字不提,只把鐵索鎖了,叫人帶祝一來省得他逃走,二來倒借這條鐵索做一件釋疑解惑的東西,省得他誹謗起來沒得分辨。不想到了今日,果應其言。

將軍看了那些光景,走進艙來,和顏悅色對她道:“你的心跡如今驗出來了,可見是個光明正大之人。兒子遇了父親,自然交付還他。只是你的身子作何歸結?他是前夫,我是後夫,還是要隨哪一個?老實說來。”舒娘子道:“妾自**以後,與前面的男子就是恩斷義絕之人了,莫說不要隨他,就要隨他,叫我把何顏相見?只將兒子交付還他,我的心事就完了,別樣的話都不必提起。”將軍道:“如此極好。”就把兒子帶到前艙,喚舒秀才上來,當面問他道:“這是你的兒子麼?”舒秀才道:“正是。”將軍道:“這個孩子,你不要看容易了,費你妻子多少心血,方才撫養得成。說你七世單傳,只得這點骨血,比尋常孩子不同,日間不放下地,夜間不放著床,竟是在手上養大、身上睡大了的。如今交付還你,她的心事完了。至於她的身子,業已隨了別人,不便與你相見,休想再要會他,領了兒子去罷。”舒秀才道:“得了兒子已屬萬幸,豈敢復望前妻?就此告別了。”說完之後,深深拜了幾拜,謝他撫育之恩,領了兒子竟走。將軍送他路費一封,又撥小船一隻,顧不得孩子啼哭,等他抱過船頭,就叫扯起風帆,溯流而上。不上半刻時辰,母子二人已有天南地北之隔了。

卻說舒秀才口中雖說不敢望妻子,這一點“得隴望蜀”之心誰人沒有?看見兒子雖然到手,妻子並不見面,未免睹物傷情,抱了孤兒,不住地痛哭。正在悲苦不勝之際,只見江岸之上有一匹飛馬趕來,騎馬之人手持令箭,說:“將爺有令,特地來追你轉去!”舒秀才又吃一驚,不知何意,只得隨旗而轉。

及至趕著大船,見了將軍,原來是一團好意。

只因舒娘子賦性堅貞,打發兒子去後,就關上艙門,一索吊死。眾丫鬟推門不進,知道必有緣故,就報與將軍知道。將軍劈開艙門,只見這位夫人已做了樑上之鬼。將軍憐惜不已,叫人解去索子,放下地來,取續命丹一粒,塞人口中,用滾湯灌下。也是她大限未終,不該就死,一連灌上幾口,就甦醒轉來。

將軍問她道:“你尋死之意,無非是愛惜兒子,又捨不得前夫,故用這條短計。我起先問你,原有個開籠放鶴之心,你又不肯直說,故意把巧言復我。到如今首鼠兩端,是何道理?”

舒娘子道:“今日之事,已定於數載之前。當日分別之時,曾與丈夫講過,說:‘遭瑕被玷之餘,決無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