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中的溼潤一點點浸溼那蒼白的雙唇，葉嬰默默望著病c黃上的越瑄，心中五味雜陳。她一度以為他會死去。車禍中，他的脾臟、肺部和胃部都受到重創，再加上他原本就體弱多病，又有哮喘，入院後他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四次手術，被宣佈病危，搶救了七八回。而且，他胸椎骨折。她私下攔住醫生，得知就算是越瑄能被救活一條命，也很難逃脫癱瘓的結果。&ldo;咳，咳……&rdo;沙啞的咳嗽聲壓抑地響起，葉嬰連忙凝神望去，見越瑄的睫毛在蒼白消瘦的面容上顫了顫，他望向天花板，眉心微微皺著，眼底彷彿有些痛意，眼珠卻是淡漠的。&ldo;是又痛了嗎？&rdo;她有些心驚地問。一直沉默地守在房間角落裡的謝平疾步走了過來，他滿面憂色地俯身，急聲說：&ldo;二少，我去喊醫生！&rdo;冷汗涔涔地從越瑄的額頭沁出。雙腿一陣陣地開始痙攣，越瑄痛得面色煞白，他死死咬緊牙關，剋制住喉嚨處疼痛的悶哼聲，吃力地搖搖頭，阻止了謝平。葉嬰已經迅速將溫熱的毛巾敷上他顫抖的雙腿，希望能幫他緩解這種疼痛。&ldo;如果後續治療得當，兩年內你不會死，但是兩年後我不敢保證，&rdo;在第一次面對清醒過來的越瑄時，專程從美國飛到法國的天才醫生寇斯眼中閃過一絲惡意，直言不諱地對他說，&ldo;而且，你的胸椎骨折，傷至脊髓，恢復期將會非常漫長，有八成的機率將會永久性癱瘓。&rdo;越瑄看著他，眼神淡淡的。&ldo;你會很痛苦，像這種ròu體上的痛苦幾乎沒有人可以承受，並且兩年後，你有可能還是會死。所以，如果你想現在就自殺，我認為是一種理智的選擇。&rdo;像惡意的壞孩子一樣將這些話說完，寇斯醫生得意洋洋地離開病房。雖然欽佩寇斯醫生的醫術，但是葉嬰很震驚他居然可以當著病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ldo;這是中樞性疼痛。&rdo;恢復期，當越瑄陷入劇烈的疼痛中時，另一位主治醫師米歇爾大夫搖頭說，&ldo;有超過半數的脊髓損傷患者會產生中樞性疼痛，謝先生似乎是疼痛程度最劇烈的那一種。&rdo;這三個月內，在越瑄睡著的時間，葉嬰幾乎查遍了所有有關的資料，知道了中樞性疼痛非常難以治療，包括鎮痛劑在內的治療手段效果都不理想，而且治療本身會給越瑄帶來更多不良的反應。最穩妥有效的方法是運動和理療。於是她開始跟著護士學習，透過按摩來改善他腿部的血液迴圈，放鬆肌ròu，解除他腿部的痙攣。並且她開始學一些手法，幫助他的腿部進行運動，負責康復治療的醫生告訴她，越早進行康復訓練，對病人的恢復越好。&ldo;嗯……&rdo;抑制不住的痛聲逸出喉嚨，蒼白的手指緊緊揪握住c黃單，越瑄的全身被汗水溼透，他的眼神痛得已有些渙散。葉嬰咬緊嘴唇，努力幫他按摩著雙腿。終於。漸漸地。這一波疼痛熬了過去。葉嬰舒了口氣，用溫熱的毛巾，輕輕幫越瑄拭去額頭和脖頸處的汗水，她正在考慮是先讓他休息一下，還是先為他換上幹慡的衣服，房門處傳來一點動靜。謝平走過去。他問了門口的女傭幾句，又走回來，俯身對緊闔雙眼的越瑄低聲說：&ldo;二少，森小姐來了。&rdo;葉嬰的手指微微一動，然後繼續擰拭毛巾。&ldo;……如果您不想見森小姐，&rdo;謝平謹慎地問，&ldo;我可以請森小姐下次再來。&rdo;&ldo;讓她進來吧。&rdo;依舊閉著眼睛，越瑄彷彿睡去般地說。於是‐‐當白色的復古歐式房門被靜靜推開‐‐葉嬰見到了森明美。上午的陽光從整面落地玻璃窗投射進來，窗外是燦爛的一叢叢薔薇花，那花香如同浮進了房間，明亮的，優雅的，芬芳的，就像此刻曼步走進來的這個美人，裸色的美麗長裙，頸間戴著光芒四射的鑽石項鍊，她明眸皓齒，氣質高雅，彷彿是從舞臺劇中走下來的。她急步走至越瑄的c黃前。&ldo;瑄……&rdo;顫聲低喚了一句，彷彿眼中看不到屋內的其他人，森明美坐在c黃畔，低頭望著似乎沉睡中的越瑄。&ldo;瑄，我這麼晚才來看你，你會怨我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