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眉,水漬順著他的臉頰和衣襟如珠簾似地淌著,已分不清究竟是湖水,是汗水還是淚水。半晌後,沈猶楓的喉嚨中方才發出一聲沉重的喘息,他終於開口說了整日來的第一句話,聲音沙啞而淒厲,語氣肅殺又悲憫,卻帶著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決然——
“即日起,發兵青州!”
夜螢獨自站在營帳門口,一直沉默地望向湖邊的四個人影。儘管耳上的熾眠閃動著晶瑩的光亮,他卻出人意料地不動不言,哪怕他心裡再清楚不過,此時此刻,有個人正站在不遠處的陰暗角落裡無聲地凝視著自己。夜螢看不見他,卻知道他就在那裡,夜螢也未想過再去尋他,縱然過去的每一日,他都沒有放棄過尋他,但如今,夜螢只是孤獨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湖畔的沈猶楓身上,自始至終未朝那熾眠感應的方向看上一眼。
“你我……自此決裂!”曾經說過的話一聲聲地縈繞在耳畔,誰又能知道,從九毒離開沈猶楓去燕城執行屠龍計劃的那一日起,這個說到做到的小呆瓜,便生生地硬了心腸,狠狠地斷了念想。
“決裂麼……”夜螢輕聲一喃,幾朵潔白的絨花撲面飛來,他幽幽地迴轉神,伸出手去輕輕拂拭,然而,那細長的指尖於容顏上拂去的,卻是一道道溫熱的淚痕。
營帳四周,在那片寂靜蕭瑟的黑暗深處,佇立著一個鬼面紫袍的男人,他身著連衣斗篷,藏在不見陽光的密林之中,已悄然注視了湖岸整整一日。沈猶楓狂舞飛花的劍刃在這個男人冰冷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