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下,連續擊退敵人的十五次衝鋒。田廣文一邊戰鬥一邊喊:“同志們,打戴大簷帽的!打機槍射手!”堅守屯子北面的三排,多數官兵已經陣亡,八班陣地上只剩下戰士姚湘雲一個人,在敵人蜂擁而上的最後時刻,姚湘雲衝進敵群拉響了手中的手榴彈。屯子東面的一排和二排與敵人混戰在一起,一排長陶祿負傷,二排長呂紹德渾身是血,已經無法站立,他在陣地上爬來爬去指揮作戰,直到血流殆盡。
“同志們!我們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我們同是革命兄弟!我們一起守住陣地,堅決打退敵人的衝鋒!”天黑之後,指導員田廣文清點了一下人數,全連只剩下三十七人,能夠使用的只有一挺機槍,每個人的子彈也只剩下幾發了。分散防守已經不可能,田廣文和陳學良決定將剩下的戰士集中到一起阻擊敵人。三十七個人剛轉移到一間房子裡,敵人就圍上來了。田廣文對連長說:“老陳,咱們寧可戰死也不服軟。”陳學良對指導員說:“咱們和陣地共存亡。”在兩個連隊指揮員達成共同意志的時候,由於已經沒有炮彈,炮手王緒把他最心愛的小炮拆了,然後把零件藏在一口醬缸裡;司號員馬*把號扔進火堆裡,通訊員也把聯絡旗撕碎了,大家把自己身上攜帶的筷子、皮帶、槍套都扔進火裡,然後望著陳學良和田廣文。田廣文說:“既然大家願意死在一起,那麼我們就和敵人拼了。敵人如果上來了,就用木棒敲他們!用石頭砸他們!用牙咬他們!只要不死就奪他們的槍!”
第十章 遼瀋戰役:高粱紅了(13)
田廣文那一年二十三歲,這個出生在河北遵化一戶貧苦農家的青年十六歲參加八路軍,在戰鬥中經歷了生死考驗,十九歲加入中國共產黨。他熱愛給予他人生希望的部隊,作為政治指導員,他比戰士們更多地懂得一些為老百姓打出個人人平等的新中國的道理。因此,他認為就是死了,自己也沒有白活。他把十八歲的神槍手趙桐鳳拉到身邊,將最後幾顆珍貴的子彈拿出來,讓他瞄準牆頭上那個露出頭的機槍手。趙桐鳳的槍響之後,那個機槍手撲通一聲栽了下去,然後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國民黨兵在很近的距離喊:“八路兄弟們!交槍吧,跑不了啦!”田廣文讓會說南方話的趙桐鳳喊:“蔣軍兄弟們,你們有的也是南方人,我們南下大軍,早就把你們的家鄉解放了,你們家分了房子還分了地,現在你們打我們,你們有良心嗎?你們也是窮人,為蔣介石賣命為了什麼?”又安靜了片刻,國民黨兵又喊:“你們快投降吧,人這輩子為了啥,還不是吃喝玩樂,送了命不值得……”田廣文對“吃喝玩樂”這個詞異常反感,他扔過去一顆手榴彈,爆炸聲響過之後,又安靜下來。突然,北面不遠處響起了機槍聲,陳學良連長聽了一會兒,說:“增援部隊上來了!是咱們的水壓重機槍的聲音!”
七十四團三營終於打進了白老虎屯。
一連活下來的官兵僅有二十七人。
蔣介石命令衛立煌立即增援錦州。
這一命令還是遭到了衛立煌和廖耀湘的聯合反對:要解錦州之圍,應由華北的傅作義部出兵。只有關內出兵之後,瀋陽方面才可出擊,以期在錦州城下兩軍會合。當*已經撲來時,命令部隊從瀋陽出動,這不是往*挖好的火坑裡跳嗎?
但是,駐守錦州的範漢傑不斷地打電報求援。
九月二十四日,蔣介石召衛立煌到南京開會——這一天,濟南被華東野戰軍攻陷,蔣介石終於有時間顧及東北了。
衛立煌到達南京後,蔣介石指示國防部第三廳與衛立煌商討東北作戰問題。第三廳提出的建議顯然經過蔣介石授意:“如*攻錦州,國軍應放棄瀋陽,全力援錦,以求一決定性勝利。同時,敵我主力決戰之時,長春守軍立即突圍南下。如*對錦州只是虛張聲勢,則國軍可襲擊彰武,殲滅*部分有生力量,並破壞鐵路後,立即撤回瀋陽。此時,如判定*主力在遼西,長春亦可立即突圍。”
可是,衛立煌還是主張固守瀋陽,“對錦州陷落的後果全不顧及”。
二十六日,蔣介石親自主持軍事會議。第三廳再次闡述:瀋陽已成孤點,當*攻擊錦州時,瀋陽守軍應破釜沉舟向彰武、新立屯攻擊前進,如此尚可死裡求生,不然拖延下去錦州有失,瀋陽將成為第二個長春,那時欲突圍亦不可得。這一次,蔣介石嚴令衛立煌照此計劃實施。
試想,如果第三廳的這個作戰計劃得以實施,一九四八年九月開始的遼瀋戰役將呈現出何等複雜的態勢:瀋陽的主力出動增援,錦州守軍必會配合反擊,*是否能應對兩面之敵很難預料;而如果長春守軍再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