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歡。
塵歡是要莫殤然花心思時間哄著寵著的,否則一不留神那個男人的眼眶就會泛紅,語氣就會發悶。
被人依賴的感覺是很好的麼,但並不是所有時候都覺得好。依賴有時候對對方來講是一種信任的體現,有點時候卻是負擔的代名詞。尤其在本身就很累的時候,被依賴的那一方難免就希望可以擺脫一陣,輕鬆一下。哪怕其實還有點捨不得,卻也就捨得了。
當然其實還有一個不大好說出口的根本原因。
那就是——莫殤然想要個孩子,一個她和塵歡的孩子。可是大夫說,塵歡從那個地方出來,只怕……最後雖然也峰迴路轉般,給了些食補藥補的調理法子,但莫殤然不想在白梅府裡大張旗鼓地鼓搗這些。白梅這邊人多口雜,總是容易有麻煩。而且,大夫還叮囑說,最好其間也少些房事,可若兩人在一起卻少了那個,只怕塵歡難免又要多心。
於是,分離一陣子勢在必行。
莫殤然特別叮囑了蘇彥,帶了話給蘇昱囑咐,按照食補的單子,多多和塵歡一起進餐,也幫忙盯著些讓塵歡把該吃的都多吃些。那男人總是吃得很少,還有光扒白飯不動菜的習慣,吃飯是需要有人盯著一起,才好讓人放心些不至於擔心這個大男人會把自己餓到。當然,莫殤然認為,比起跟著的小侍品茗,蘇昱是自家人,自然託付給他,自然就更安心。
她一直堅信,蘇昱雖然偶爾衝動嘴毒,但卻從不會耽誤正經事。
何況只是多加陪伴,外加一起吃飯,不算大事。——反正,既是食補,對男人都有些好處,蘇昱一起跟著吃吃,也不要緊。
所以,這樣安排,沒什麼漏洞,是可以安心的了吧?
……
莫殤然覺得自己還是安心的。
只是偶爾會念叨著一點:不知道,阿歡會不會水土不服,本來就已很瘦了可不要再瘦下去,不知道最近和蘇昱以前吃飯,長胖些沒有?
——一直唸叨到蘇昱給蘇彥和白梅分別寫了家書共兩封,託人送來。
“要不要看?”白梅有些淘氣地把信在莫殤然直勾勾的眼前晃了晃。
莫殤然臉色微紅,眼中也有些渴求和焦急,卻偏偏還要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架子來,說:“有什麼打緊的,知不知道還不就那樣!”
“那麼,用飯吧。”白梅說,收起了。
莫殤然磨牙,重重地應聲:“嗯,先用飯吧,之後把信給我……”
……
糖醋小排、清蒸鱸魚、清炒雞毛菜,雞塊蓮藕湯、荷葉粥。
還有軟軟香香,晶瑩剔透的米飯許些。
飯菜算不上極其豐盛,但也絕不簡陋。
可是桌子上有兩幅碗筷,卻只坐著蘇昱一人。此時這蘇昱瞪著眼睛,就是不肯下筷吃飯。
一旁侍候的小廝抱琴不由有些糾結起來,終於看不下去自家主子發呆,迫不得已上前,另拿了筷子開始替他佈菜,順帶壓低了聲音勸說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蘇昱。
“主子,莫家夫君說不大舒服,不用飯了,別等了,趁熱用吧……”
“……主子!本來就最近事多,休息得不大好,今早還咳嗽來著,可別又等飯菜涼了才吃,不然要犯胃病的。”
“主子?”
可是平日裡蘇昱最愛吃的排骨都夾到了他的碗裡,蘇昱還是沒有動作,只是抬眼淡淡地瞥了眼抱琴,說:“下去吧,告訴廚房再做一份一樣的,送去塵歡房裡。我這邊不用你伺候。”
抱琴跟了蘇昱足有三年,卻依舊被那涼涼的眼神一瞥所驚,有點緊張的向後退了半步。可是他並不肯離開,抿了抿唇仍要堅持:“早就告訴廚房去做了,主子您就安心讓抱琴侍候吧。上次主子趕了抱琴出去,竟把飯菜倒在窗外還哄人說都吃乾淨了……也不知是誰夜半胃疼起來吃不住,抱琴不想再熬一夜的藥了。”
其實,熬藥是無妨的。
只是蘇昱一向待他是好的,他也就不願放著蘇昱不管。平日夜裡時常聽見蘇昱躲在房裡一個人抽咽,早上去收拾床鋪也常常見了枕上有淚痕……抱琴知道自己不過是個下人,卻總是會不自覺地把比自己還大的主子,當成一個孩子般來憐惜,難免要多關心一些。
“抱琴……”也許是抱琴目光中的什麼東西打動了蘇昱,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言語中多了點軟弱:“讓我自己呆一會兒罷,我哪有那麼金貴?”
“主子用了飯菜,抱琴就走。”
蘇昱有些不甘心地拿起筷子,猶豫了一會兒,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