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澄沒有防備,心裡被猛擊了一下,鼻腔酸意氾濫。
自河堤那晚之後,顧懷南再也沒有聯絡過南澄,她打電話找他,也總是沒有人接。
或許是他朋友多,活動也多,所以沒時間找她吧。南澄這麼安慰自己。
但,年少時的思念總是如百爪撓心般讓人難受。在忐忑和煎熬中,南澄終於迎來了新學期開學。
報到那天氣溫回升,南澄穿著灰色的棉衣覺得有些熱,搬新書上上下下跑了兩趟,後背就出了一層薄汗,秋衣緊緊地貼在身上。
一上午都沒有看到顧懷南,她心裡有點慌。
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南澄爬著樓梯走了神,沒注意腳下被絆了一下,整個人朝前撲去,懷裡的英語課本散落一地。腳踝鑽心的疼痛讓她當時就“哎喲”一聲叫出了口。
臨近中午的陽光從轉角的窗戶處曬進來,落在她的臉上,眼前金晃晃的一片。南澄拍打著手上的灰塵坐起身時,感覺身上的陽光被什麼人遮蔽,他投下的陰影覆蓋在她的身體之上。
但他只是稍一停頓,就繞過南澄繼續往上走去。
“懷南?”南澄抬頭看到男生的背影后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對方的冷漠讓她以為可能認錯了人。
顧懷南停下腳步,轉過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南澄,語調冷漠地問:“有事嗎?”
南澄愣了愣,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他眼神冰冷得讓她慌張無措,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他們彼此陌生的時期。
“沒……沒事。”她垂下臉,用手掌撐著牆壁掙扎著站起身。腳踝還是很痛,但是踩了踩好像沒有傷到筋骨,她彎下腰把凌亂的課本重新整理成一沓,還要以防衝上跑下的男生踩到書頁。
但那麼小心,卻還是有人莽撞地一腳踩在了南澄收拾書本的手指上。她疼得眼淚瞬間就迸了出來。
“對不起哈!”冒失踩到南澄的人是個短髮女生,應該是新入學的高一新生,舉著手連連道歉,青春洋溢的臉頰如蘋果般芬芳光潔。
“沒事。”南澄露出安慰的笑容,事實上仍疼得臉發皺。
好像是聽到了莫須有的嘆氣聲,然後明明已經視而不見地往上走的顧懷南竟又折了回來,默默地蹲下身幫南澄把課本整理成一摞。他甚至沒有多問一句,就自顧自地抱起了所有課本。
“我自己來就好了……”
置若罔聞女生的話,顧懷南目不斜視地往上走,南澄只得跟在他身後。
教室在四樓,他們會經過三個轉角,每個轉角都有幾秒鐘能看到顧懷南完整的側臉。女生有些看晃了眼,陽光在她眼底破碎成無邊無際的金色海洋。
第八回 只要一個明朗的態度,就可以說服自己為你披荊斬棘、至死方休
沒有人比南澄更能敏銳地感受到旁人對自己的態度,她的敏感多思讓童年時的她看起來無比乖巧懂事,因為這樣才能少吃很多苦頭,而對於少年時期的她來說,過分纖細的心思,最後折磨的卻是自己。
“顧懷南,他開始討厭我了。”
這是開學一個星期後,反反覆覆迴盪在南澄腦海中的一句話,每想一次,她就彷彿又聆聽了一遍自己的死刑宣判。
雖然報到那天他最後還是折回來幫她拿書,並且後來還和苡米一起扶著她去了醫務室,但沒待一會兒就走了,整個過程中也沒有多說話。
開學一個星期了,顧懷南沒有和南澄說過什麼話,像是刻意視她不存在,這下連大大咧咧的苡米都看出了異樣。
三月的天空湛藍如洗,純淨如玉的藍綠色綿延幾十萬公里。體育課後苡米和南澄去超市買水喝,在門口遇到顧懷南,他眼皮也沒抬一下就走開了。
苡米忍不住問:“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
“奇怪,那顧懷南在踐什麼啊,每天臉都臭成那樣。”
別說苡米百思不得其解,南澄也是一頭霧水,她只是隱隱覺得可能和“口供”的事有關,但又實在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可能男生也有類似女生的‘大姨媽’週期吧。”她隨口說。
“‘大姨丈’?”苡米說完後就自己踩腳笑起來,白色的校衫被風吹得掀起小小的一角。那時她的快樂還很簡單。
“南澄,你覺得我有沒有變胖?過年每天在家大吃大喝,我又重了很多呢,啊啊啊,我真是一個沒有毅力的死胖子……”苡米噼裡啪啦說著自己的煩惱,過年的趣事,同學間的最新八卦,南澄安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