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右司馬一職自'豫讓自刎謝趙無恤'之後,已整整空缺了三代,實乃趙無恤(原晉國三大家臣之一,後三家分晉,趙無恤便是趙國開國諸侯)為紀念豫讓才留下的空職,今日趙成侯以此職拜破魏之人,那是何等榮耀,何等誘人。
站在第三排左起第二位那人,微挪右腳,參差於整齊的列隊,以便讓趙成侯看到他,朗聲道:“魏國之所以起兵攻趙,無非是因為我們佔了中山,既然如此,把中山退還給魏王,也就可息事寧人了。”這人就是掌管芙穹臺的臺衛總管,廉秤。他官及三等,列於三排之中。
首排右起第二人,曾是傳授趙成侯學問的太傅,現居上大夫,官及一等,叔伯齊是也,道:“廉秤,你也忒是異想天開了些。魏罌(ying)若只想奪回中山,又何必起兵芒殤山,圍攻邯鄲城,他的狼子野心召揭若示,退一箇中山,又怎能息事?”
廉秤微一沉氣,道:“叔大夫的意思是,一箇中山不夠,那要多添幾個城池?”叔伯齊“呸”地一聲,道:“老夫可沒這樣講過。”廉秤見叔伯齊向他怒視了一個眼神,連忙頷下首,不再爭辯。
第二排右首第一人,白髮蒼蒼,清瘦矍鑠,淡淡說道:“你們盡是洩氣之話,依老夫看,中山既已我趙國所有,還退它作何?”此人已年邁七十,乃是趙國的司星大臣古之衝,站立於第二排上,自然也就官及二等。司星一職,乃是觀察氣象,確定收割時節,有時替王侯公子解夢之類的職務。
上大夫叔伯齊微微將頭一側,撇了一眼身後的古之衝,吐道:“古司星,你似乎只知道參星觀鬥,替人占卜,為人解夢,卻不知道魏罌的二十萬大軍已兵臨我邯鄲城下。龐涓那蠻子,已聲如破竹地搶在了九大城門之外,邯鄲再是富饒,終有糧盡箭絕之時。只三天,十五萬士兵說沒就沒了,一大片鮮血染透了整個芒殤山,真不知五萬士兵能守得了多久?”
趙成侯一聽,頓露怯色,更是焦急,道:“諸位上卿倒是給本侯想想辦法哪?”
廉秤應道:“叔大夫所言倒也不錯。魏罌敢於大膽稱王,自封為魏惠王,無疑向諸侯各國宣示了魏國敢於抗衡天下的野心。他起兵芒殤山,圍攻邯鄲,那是決不意在一箇中山而已,更是為了一份尊嚴。當日秦龍提議趁魏太后殯喪之際,魏國上下裹素,便強佔了中山。當初魏罌還在戴孝,君王皆有戴孝三年的禮節,沒空跟我趙國爭回中山,其內心自然是無比氣憤,以致招來這場禍劫。這全是因秦龍一個人而起,為洩魏罌之恨,退還中山之餘,再將秦龍這個匹夫的人頭奉上,魏罌的氣自然也就消了一大半了。到那時,他便會命龐涓撤回大梁,邯鄲之圍遂解。”
廉秤所言的秦龍,乃是趙國威武大將軍,官及一等,如今並不在芙穹臺上,而是在邯鄲城前把守他所掌管的八道城門。要是他現在就在芙穹臺上的話,估計廉秤也不敢說出要他人頭奉上的話了。
古之衝撩了把白鬚,道:“中山一國,歷來都是趙燕兩國在爭。當初魏國偽善出面調和趙燕的紛爭,結果倒是它漁翁得利,獨佔中山。秦將軍提議趁魏國國喪之際搶回中山,當時諸位也都是贊成的,怎地眼下卻要陷秦將軍於不義呢?”
中山鄰近魏趙兩國,與北面燕國相距也不甚遠。中山國前期存在100年,後期也在魏、趙、燕三大強國的夾縫中存在70餘年。起初魏國並未參與中山之爭,一直是由燕趙兩國相爭罷了,等到燕趙互為所傷之際,魏國才開始介入,並聲稱是調解,結果一舉攻下了中山。好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三年前,威武將軍秦龍向趙成侯建議,趁魏國太后殯喪之際,由他帶兵搶回中山,當時朝中反對卻有幾個,可是廉秤並不在列,而且大部分的大臣都贊成,其後秦龍確實也奪回了中山。只是沒想到,三年守喪一過,魏惠王立馬回兵邯鄲,變成如今這幅局勢。
“唉”,叔伯齊將手一搖,嘆道,“現在不是講義與不義的時候,而是關乎家國興亡的時候,要是區區一個秦龍真能挽救趙國,又有何不可?何況當日秦龍滿口是謀,講得天花亂墜,君上和微臣等人才會信他片面之辭,怎麼知道他只會紙上談兵,根本不懂打仗,芒殤山一役竟是潰不成軍。只可惜,不知道魏罌會不會買秦龍人頭的帳。老夫是恐他想收復晉地,效仿當年的霸主晉文公,想一舉圖霸天下。”
叔伯齊擔心魏惠王想收復晉地,這種擔憂不無道理。在春秋時期,並沒有現在的趙、魏、韓三國,直至戰國伊始,趙無恤、魏康子、韓桓子這原本的晉國三大家臣一併瓜分了晉國後,才出現了趙、魏、韓三國。
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