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長於婦人之手,能生皇子者,無不將己子視若珍寶。外家對皇子,也分外重視。據有個能幹的舅舅,是好事,總比有個無賴的舅舅給皇家長臉。但是,換了你,你這麼爭氣的舅家,能沒有一絲得意?不會更依賴舅家一點?”
劉徹點頭,他是從皇子長到太子再成了皇帝的,對於外戚的理解,比韓嫣更深。皇帝更希望有個無賴舅舅了不起來個大義滅親,太子、皇子,只會希望有個能幹舅舅能穩固自己的地位。
“不是說有個爭氣的舅家不好,只是,這樣會忽略很多其他的事情,反而於成長不利。只有在逆境中,在沒有助力的時候,才能放寬眼界,努力尋找對自己有利的東西,磨鍊自己的能力,天將降大任於斯人……”
“太子立得早了,經得磨鍊太少,立得晚了,諸王又會生異心。實在是件難為的事情。”劉徹也擔心。
“實在為難,倒不如先立一個看看,”韓嫣想了一回,“這樣穩妥些。再等下去,真要讓所有人覺得自己都有希望、生出異心,就不好辦了。”
“真的立據?”
“立誰都隨你,我倒沒意見。”
“是麼?”
“當然,”笑了,“誰問都這麼答。”
“除怎麼還有人問麼?”
“陽信長公主,在她家喝酒時閒聊了幾句。”
“還以為你更喜歡閎呢。”
“他確是招人疼。可是不能誰招人疼就立誰。”
“姐姐到底是女人,沉不住氣,老愛瞎打聽,”劉徹似是不以為意,揮了揮手,復又笑道,“想了一天的事,累了,咱們——歇了吧?”
[不是我疑你,只是,我想確認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能夠安心。你對幾個孩子的偏向讓我擔心,你對據的改口讓我憤懣。你不知道,當我聽到你與陽信密談的時候我有多害怕,真怕連你也在立儲的事裡攪風攪雨。我很想能抱著一個人安心地睡一覺。]
[不是不知道你在問些什麼,只是,我從來都不認為信任這東西是從天上掉下來然後就粘在一個人的身上不會跑掉,沒有一次次的確認,怎麼會有深信不疑?我也疑過你,所以,我接受你的懷疑。但是,劉徹,別確認了太多次,多到讓我不想被確認就好。]
元狩四年“將軍衛青將四將軍出定襄,將軍去病出代,各將五萬騎。步兵踵軍後數十萬人。青至幕北圍單于,斬首萬九千級,至闐顏山乃還。去病與左賢王戰,斬獲首虜七萬餘級,封狼居胥山乃還。兩軍士死者數萬人。”
——《漢書?武帝紀》
這一場仗劉徹是下了大本錢了的,光是戰鬥人員便有數十萬,後勤還沒算在內,他是希望能夠在這一仗裡把匈奴徹底打趴下,就算不能滅其國,也要匈奴幾十年裡緩不過氣來。目的是達到了,可是問題也來了。攢了若干年的家底,又空了。隨著漠北大勝而來的,還有對有功人員的封賞問題,讓朝上局勢又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籌措軍費的時候,經過前些年的努力,還沒顯出財政緊張,待到打完了仗,算算成本,繳獲的東西值錢得少,打仗花的軍費多,戰後封賞又是一大筆開去,劉徹開始心疼了。一心疼,便要想著法子摟錢。
造皮幣?跟20世紀40年代末“法幣”的唯一區別就在於這個皮幣沒有發行得太濫。卻同樣是擾亂金融秩序的白目手段。這麼多年,前世的知識,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都忘得差不多了,韓嫣的政治經濟學水平公限於背誦幾條原理,自己理解都很吃力,滿頭大汗地解釋了半天,才讓劉徹打消了這主意。改以下狠手地收了鹽鐵的經營之權,並且決定認真進行算緍。
國家財政,到了劉徹這裡,很倒黴地碰上了個爛攤子——花錢買爵的人越積越多,到了一定的爵位便可以不用納稅,問題是,有錢買爵位的人,商人佔了很大一部分,商人本來要出重稅的,人頭稅是常人的兩倍,他們一不用交稅,財政收入登時少了一項長期穩定的來源,只好從別的地方再想法子找補。劉徹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不能再賣爵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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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的要封賞,有過的也要罰。各有升降,幾家歡喜幾家愁。
李廣終是自殺了。對此,劉徹聳肩:“既是與匈奴決戰,便要用最穩妥的辦法,難道要為了李廣一人的心願,讓五萬大軍陪著他玩?不是沒給過他機會,只是他若拒關而守,匈奴人不敢前,若出城野戰,他好像從來沒贏過。讓他出徵,實在是礙於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