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鎖重樓的第九重中的一間看似普通的房間,屋內的裝飾卻異常華麗。白色的縵紗帳,牆角處放著的香爐此時正燃著上好的紫檀香,鏤花的楠木桌椅,牆壁上掛著名家字畫,靠窗的太妃床上半倚著一個人。華麗的衣襬垂到在地面,墨藍色的長髮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白淨的瓜子臉,俊俏的鼻,媚眼如絲,也正因為有他,這間屋子才真正稱得上雅,這屋中的一切華麗才從庸俗昇華到高雅。他,便是擁有無上法力的國師星逐,星曜國的第一占星師。
他面前的地上跪著一個人,屋中光線悠闇,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覺得那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一陣風便可以將它吹化吹散。
輕輕得啜了口茶,星逐悠悠得開口問道:“都辦好了?”
跪著的男子恭敬得答道:“是。人已經關在地曜宮。”
“嗯。”星逐把茶杯放回桌子,“一切可還順利?”
“是,只是”男子略一停頓似在思量這話當不當講。
“只是什麼?”星逐眉毛輕挑。
“只是清明說好像在蓬山看到了司將軍。屬下認為八成是晨霧太大看花了眼。”男子急忙答道。
“司將軍可是戰神司夜?”
“正是。”
“戰神司夜此時應是與琉璃國開戰之際,司夜他怎麼會出現在王城呢?”星逐眼瞼微垂,修長的手指抵住額頭,似自言自語著,“這件事暫不用理會,我自會安排。”
“是。”
“讓立夏密切注意琉璃國的戰事。”
“是。”
“好了,下去吧。”星逐揮了揮手。
“屬下告退。”
男子退下後,屋內一片安靜,星逐靜靜得看著桌上的星盤,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譏非譏。修長的手指輕輕得撫過星盤上的星,喃喃得道:“琪王殿下,謝謝你的禮物!天異雙星,乾坤倒轉。這天地早就該換了,你說呢,驚蟄?”
“是。”立於一旁的青衣男子答道。
“天書殘卷。”沉沉得吐出這四個字然後目光一凜,似有化不開的無盡怨恨,慢慢得抬起左手對著窗戶張開五指,然後攏起好像小心得抓住什麼東西似的,接著用似不可聞的聲音輕嘆道,“西王母”
窗外風乍起,帶著絲絲涼意,吹得窗戶作響,縵紗亂舞。
“驚蟄,把窗戶關上吧。一會兒會下雪,而且是鵝毛大雪。”星逐雙目微閉,神色平靜得吩咐道。
驚蟄微愣,眼中藍光微動,雖然說今日的風有些清冷,但畢竟是春季且已過穀雨,這春季落雪而且還是鵝毛大雪,太匪疑所思了!詫異得看向躺在床上的星逐,只見他雙眸微閉,似在沉思,又似睡去。眉頭微皺,搖搖頭無奈得嘆了口氣,輕輕將窗戶關好,小心得將天蠶絲被蓋在他的身上,便退了出去。
關上門,驚蟄抬頭望了望天,只見天邊的陰雲越壓越低,而這風也攜著涼意而至,大有肆虐之勢。應該快落雨了吧?驚蟄緊了緊衣領,快步向廂房走去。還沒走幾步,只覺脖子一涼,伸手一摸竟是水滴。抬頭四望,只見天色越來陰沉起來,哪還有半分白晝的樣子。雖沒看到雨滴但肌膚和口鼻先雙目感到了這滴落的水滴。不,應該是雪花!
驚蟄愣愣得看著漸漸飄落下來的瑩白色的薄雪,不消一會兒,翠綠的樹枝上就落了一層白雪,真的下雪了!
史書記載,星曜國耀帝十八年四月十七,時值初春,天降大雪。雪大如鵝毛,方圓百里,不能見物,雪落足整整一天一夜後,方才停息。
遠離王城的一座小鎮,鎮上最大的酒樓千重樓中飄出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
“上一回說到,這千年滄茫如彈指一揮間,訶摩與梵耶決戰雪山之巔,執法器相持於千鈞一髮。聽故事,這梵耶高唱梵音祭出師傳神弓,溼婆神弓一出,毀天滅地,傾刻間天降大雪,雪片大如鵝毛”
“各位看官司不好意思,今日江山有小雪,各位路過的打尖的或來聽小老兒說書的,別忘了多加件衣服”
“沒想到這小鎮的說書人竟也知道這訶摩與梵耶二神相爭的故事。”千重樓二樓的雅閣中,男子拉了拉身上的白狐裘說道。
“回公子,這訶摩神與梵耶神當年決戰的雪山就在江山境內,所以他倆的故事在江山鎮就連三歲的黃口小兒都會說得。”他對面管家模樣的男子將面前溫好的紅泥小壺端起,為其斟上香茶一杯。
“呵呵,是嗎?可是我倒是想聽魔君血洗神洲、諸神屠宴的故事呢。”男子若美玉般的臉上露出閒雅輕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