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帝都,他的舉止仍流露出行雲流水般的尊貴優雅。
墨白似乎十分介意安王爺的評價;雖然他明知盯著別人吃東西是十分不禮貌的事;但此刻,他居然有些失態,雖然沒有直直盯著安王爺不放;可他的眼光總不時瞟過去;而他挺直的背,在無形中表現著他的緊張。
東方語忽然覺得心中那隱隱的疼越發厲害;鼻子也慢慢的有些發酸。
也只是這個時候,她才突然發覺,墨白在安王爺面前,心態上,其實還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一個渴望得到父親肯定與疼愛的孩子。
安王爺這一咀嚼,似乎在啃一塊鋼鐵般;居然過了漫長的時間,才聽得他從鼻腔裡淡淡發出一聲,“嗯,味道還好。”
就是這簡短的五個字。
東方語看見墨白眼裡緊張的神色隱退,並微微流泛出幾分歡喜的熠熠神采來。
她低頭,眼眶裡打轉的晶瑩水滴差點沒忍住。
為墨白心酸的同時,她心裡疑問也在無限放大。
風權錚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真正關心過這個兒子。
是否從來都沒有給過墨白如此簡單的肯定。
她覺得她一開始看到風權錚眼裡對墨白流露出的愛惜神情;一定是她眼花看錯了。
一個從來吝於給予兒子肯定讚揚的男人;或許根本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這樣的人,怎麼會懂得愛惜這樣豐富珍貴的情感。
墨白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極力渴望得到安王爺認可這件事上;並沒有留意到東方語默然中,那變幻眸光裡漸漸冷卻的情感變化。
“王爺,你若是喜歡,就多吃點。”
東方語聽聞墨白如此殷勤相勸;又覺得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淚差點又要滾滾而出。
安王爺自進入王府之後,就一直將惜字如金這四字發揮到徹底的極致。
他漠然看了看墨白;也只是給墨白一個輕得幾乎看不清的點頭作為回應而已。
東方語心情鬱卒,似乎碗裡的白飯是與她結了十世怨恨的仇人一樣;她用力使勁扒呀扒;努力低頭,不讓別人看見她水光閃爍的眼眸裡還冒著層層怒火。
胡側妃見墨白勸安王爺挾菜,也沒有趁機做出什麼不合時宜挑撥離間的舉動來。
只不過,她見安王爺挾什麼菜多了;她便會體貼的替他挾上兩柱別的菜,也是輕柔地勸他嚐嚐。
東方語本以為這頓飯就要在無比壓抑沉悶中吃完;然而,她心情鬱憤未平;飯也還沒扒兩口。
門口忽然閃過一道亮黃的影子。
她忽然看見安王爺眼神一暖;而他的眼角竟然在這時奇異地向上揚了揚,然後,更令她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
“阿雄,好久不見;來,過來這裡。”
溫柔的語氣,帶笑的眼神,飛揚的額角。
若非此刻坐著;東方語一定會因為內心極度震驚而栽跟頭。
此刻,她看到的都是真的嗎?
安王爺,這個對自己家人都不假聲色的男人;居然對一隻年邁的黃狗露出如此喜悅溫和的神情;就像是對待一個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樣。
這翻天覆地的態度變化;讓東方語霎時覺得,這隻黃狗才是安王爺的家人;他們與安王爺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其他人似乎對安王爺這種對狗比人親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竟然沒有一人眼裡露出震動的神色,人人怡然自得拿著筷子安靜吃飯。
東方語見狀,心中沉了又沉。
而那隻已步入老年的黃狗聽到安王爺溫和招呼,當下便歡快地朝他們奔了過來。
就在這時,坐在安王爺右側的胡側妃似乎想要伸長手挾遠一點的菜餚;卻因為袖子拖曳,竟然一不小心掃到其中一隻碟子上,她下意識將手一縮,便是她這小心翼翼的一縮,那隻被她袖子拂過的碟子經不起這一來一往的拖曳,突然便掉落在地。
碟子一掉,裡面的菜餚自然一傾而出。
那道菜餚是一道以嫩骨為主要食材的菜;骨頭落地,正正跌落到黃狗嘴邊;黃狗很自然的低頭張嘴去咬。
嫩骨脆口美味;黃狗吃得很歡。
安王爺見狀;不悅的臉色也漸漸舒展開來;並沒有第一時間讓下人過來將東西清理乾淨。
胡側妃瞄見安王爺沒有發怒;戰戰兢兢的神情才有所緩和。
黃狗雖然年邁;但嫩骨易啃;它吃得歡快,一會便啃掉幾塊。
東方語嘴角一撇,腮邊噙出若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