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姑娘似乎不識世情一般,竟然接連出現在這些富人消費的地方,會遭人冷眼也是很正常的事。
雖然店夥計那狗眼看人低的嘴臉讓人厭惡;不過夏雪除了在外面停一停,輕輕搖了搖頭外,她便不打算管這種不著調的閒事。
她隨意瞥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一臉冷漠地走開了。
她此時並不知道,假如她出手管一管這閒事,她也許很快就會看到聾女手腕那條抹了灶灰的紫晶手鍊;也許很快就會追查到東方語的下落。
可惜,夏雪就這樣與那個唯一與東方語有接觸的聾女如此輕巧地擦身而過了。
聾女進入店裡,不過很快就被店夥計近乎粗暴地趕了出來;她怔怔地站在門口,感受著四周不友善的目光,輕輕地皺了皺眉頭,隨即她深呼吸了幾下,平復心中苦澀無奈的情緒,繼續摸索著往別的裁縫店走去。
她這一走,又陸續走了好幾家,但受到的都是差不多一樣的待遇與冷眼。
聾女一直走,一路遭遇冷眼,走了半天,卻沒有一家裁縫店肯認真聽她解釋。
此刻,寒風蕭蕭,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卻感覺特別的無奈與無助。
她沒有想到,這些富人區,竟然如此輕蔑他們這些貧苦的百姓;連話也不讓她說兩句;便將她趕了出來。
聾女默默倚在街角一頭站了很久,久到別人都將她誤當成一尊雕像,她才再度開始挪動腳步,握了握拳頭,摸索著繼續打聽,繼續去找裁縫店;她就不相信這世上都是這樣嫌貧愛富的人;她一定可以找到一家肯接納她做新衣的裁縫店。
一棵枝椏蕭條的大槐樹後,聾女一邊走一邊伸出兩手觸控著旁邊。
以她行動不便的樣子,速度實在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然而,因為她本身長得瘦弱,而身上衣裳的顏色也青灰青灰,與槐樹的顏色有些近些。
與她方向相對的另一端,一襲白衣如雪的男子急匆匆相對掠來。
他走得太急,視線又明顯瞟往別處,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棵大槐樹後還有一個人。
他就這樣如疾風一樣掠了過來。
這一掠,卻將張著雙手探尋前路的瘦弱聾女給掠飛到地面上來。
眼看著,聾女就要徹底跌落地面,發出一聲脆響。
聾女似乎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被掠飛的瞬間,竟然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很坦然接受即將到來的後果,她甚至只是輕輕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啊”聲。
便是她這一聲聽似漠然接受命運的輕叫;讓那匆匆前行的男子腳步停滯了一下。
只一下,便夠讓他看清發生了什麼情況。
墨白略略挑了挑眉,腳步一滯,潔白如雪的長袖順勢一拂,只見白衣翻飛,袖沿處那暗紅的木要樼花便在空中劃過一道妖冶的弧度。
而聾女在他長袖一拂之勢中,下跌的趨勢倏然止住,再然後,她只覺背後似有一股輕柔的風,將她輕輕託了起來。
她藉著這股輕柔的力道,努力讓自己站穩。
不過,基於她身體的殘疾情況,她站起來的時候,還是無可避免地出現了搖搖晃晃的姿勢。
墨白看著她站起來,本來便打算立即抽腳轉身就走。
但是,聾女站起來的時候,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她兩手習慣性地在空中揮動著,想要找到攀扶物。
而她這樣晃動兩手的時候,衣袖很自然下滑;而東方語套在她腕間那條紫晶手鍊,原本被她抹了灶灰,刻意的矇住了紫晶柔潤光澤,也掩蓋住了它的價值。
這個時候,就算露出這條灰灰的手鍊,也沒有人會注意,甚至沒有人會願意多看一眼。
但是,墨白卻因為眼角無意一掠,再度頓住了前行的腳步。
因為他剛才拂袖送出那股力道,除了幫助聾女站起來之外,還帶有餘力輕輕掠過她腕間那條蒙灰的手鍊。
餘力當然是很輕微的;但是,聾女卻已經從家裡出來半天,在街上,在人來人往中擠了半天,尋了半天,這其中當然難免與人發出擁擠碰撞的情況。
而她抹在紫晶手鍊上的灶灰,只是隨意的那麼一抹,並不能真正掩蓋手鍊原本的光華。
所以,墨白後面這輕微掠過的餘力,正巧將其中一粒紫晶上的灶灰給掠掉了大半,而墨白眼角餘光,便是在這時候看見了那粒不同尋常的晶石。
還有上面獨特的花式圖案。
他心中一陣錯愕;隨即一陣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