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迷之中,卻仍看得出他忍受著巨大的苦楚,眉頭緊緊打著皺,她在上輕輕撫了撫,怔怔著就要墮下淚來,忙又強自忍住。
“大哥不會有事的,我哭什麼!真是沒出息!”她暗自罵了自己一句。
見展昭頭髮蓬亂打結,想他素性喜潔,莫研便掏出隨身的碧玉梳子,替他梳理起頭髮。她的手極輕極緩,再糾結的髮絲,也慢慢地解開、梳通,生怕弄痛展昭一星半點……耶律菩薩奴本是合目養神,其間睜眼,見到莫研專心致志地在替展昭梳頭,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復闔眼休息。
待將頭髮全部梳理好,莫研用髮帶替他整整齊齊地束起。再用絹帕沾了水,細細地擦淨他的臉,看著他英俊迫人的眉目慢慢顯現出來,唇角才柔柔地泛出一絲笑意。
此時的天邊,已濛濛地泛出白光。 第六十八章
耶律菩薩奴聽見莫研這聲驚叫,心中一震,也顧不得左腿,急掠過來,正看見莫研將地上的人抱起,那人雖然發須散亂面色紫黑,卻仍舊看得出正是展昭無疑。
“大哥,大哥,大哥……”
不明白展昭怎麼會身中劇毒躺在此處,對毒物不甚瞭解的莫研雖然極力想鎮定心神,檢視大哥的傷勢,可解展昭衣衫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展昭中毒的狀況一映入眼中,耶律菩薩奴頓時升起一股寒意:這毒,毒性之霸道,自己與它共處這麼久,最是熟悉不過了。
“讓開!他身上有毒針!”他來不及多想,一把推開莫研,隨即自己動手剝開展昭衣衫……
除了被毒針射中,展昭胸口處還有一處刀傷,從傷口處可看出用刀手法十分拙劣,多半是個外行。展昭中毒後能撐住性命到至今,想來還得多謝這一刀。此傷雖令他失血過多,卻也恰恰替他放掉了不少毒血,使他不至於中毒太深。
中毒針之處,由於毒性過強的原因,周遭肌膚反而微微泛出白光,莫研屏住呼吸,月華如水,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展昭究竟中了多少毒針。
“這針如此歹毒!大哥怎麼會……”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展昭明明是去了鐵騎營,怎麼會身中劇毒躺在此地,而且身上還是遼人平民打扮。
耶律菩薩奴略略一掃,落入眼中的大概有十二、三針,大部分都打在展昭右半邊胸前,還不算太糟糕,比起上次打在他自己身上的針少了一半。
“你扶好他,我替他把毒針逼出來!”他沉聲道。
饒得心亂如麻,莫研也知道當務之急是須得逼出展昭體內的毒,二話不說便扶著展昭讓他盤膝坐下,背朝向耶律菩薩奴。
耶律菩薩奴調息片刻,雙手貼上展昭後背,生怕他此時體弱,先將內力緩緩輸入他體內,大約過了半晌,才猛然發力,展昭身上的十幾支毒針激射而出,落入旁邊的草叢。展昭的身子隨之前傾,莫研急忙扶住他,見他嘔出幾大口鮮血,血皆呈暗黑色,人卻仍在昏迷之中。
“大哥他……毒針逼了出來,他就不會有事了,對吧?”她盡力鎮定自己,沉聲問耶律菩薩奴。
方才那一擊,似乎耗去耶律菩薩奴不少氣力,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低低道:“不一定,此毒霸道得很,要逼出不易。”
緊緊地摟住展昭,莫研咬咬嘴唇:“就算不易,我也一定要救大哥。”
聞言,耶律菩薩奴盯住她片刻,面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淡淡笑意。
“你居然還幸災樂禍?”莫研怒瞪他。
“他們兩人現在都動不了,而且以展昭目前的狀況,回大營難免會迎來他人猜疑,也不能住客棧。待天亮後,你先到城裡小鎮租間房子佈置好,再租一輛馬車到這裡來接我們。”
雖然是在差遣自己做事,但聽他所言有理,莫研亦沒有異議,只問道:“是否還需要買什麼藥材麼?這小鎮上,解毒的藥材只怕難找。”
“他所中之毒根本無藥可解。”
莫研聞言,幾乎要跳起來,雙目緊緊盯住他:“怎麼會無藥可解,你認得這種毒?”
“三年前,我曾有一位朋友身中此毒……”耶律菩薩奴的臉隱在月光的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死了?”莫研顫聲問道。此時,她的一隻手就緊緊貼在展昭胸口處,感覺著他的心跳。展昭在她懷中,呼吸輕得若有似無。
耶律菩薩奴卻不答,平平道:“我親眼看著他試遍各種藥材,甚至連大遼皇宮珍藏的藥材也一一服下,結果毒還是解不了。”
“後來呢?”莫研只想知道此人死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