跬從章啟的身後探身向外看了看,“梁世子辦事王爺都不放心?王爺您要真親自送梁小姐回府只怕要將人嚇到,雖說是未來太子妃,但到底還沒成……”
姜一跬調侃的話尚未說完,就消了聲。
車窗捲簾被人撩開,在岸邊漁火的照耀下,露出一張明豔的臉蛋,紅唇輕啟。
虞秋煙對著馬車外的丫鬟道了謝,猶豫片刻又道:“你替我謝謝你家主人。”
“是。”
整個畫舫沉入夜色中,與岸邊石橋融為一體,巋然不動。虞秋煙似有所感往畫舫之上瞥了一眼。
姜一跬本是隨意一看,可馬車氈簾微開,他恰好瞧見虞秋煙撇頭回眸的一瞬——宛如芙蓉雪面開。
原本半開的雕花窗被姜一跬伸手徹底拉開,他不自覺喃了一句:“梁大小姐身旁那位瞧著有些眼熟,是哪家的小姐?”
馬車漸行漸遠,章啟伸手重新合上窗子,迴轉了身。
“不知。”章啟道。
姜一跬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冷淡,摸了摸被窗子打到的鼻尖,暗歎,長年在邊疆的人,只怕都沒見過幾個女人……縱使姜一跬內心滿腹嘲諷,面上也還是不動聲色:“肅王殿下心性非下官這等俗人能比,如此悅目佳人,下官若見過必然見之不忘。”
章啟不置可否,抬起步子,坐到了太師椅上,手指輕敲。
姜一跬在屋內踱步,沉思片刻後笑道:“下官從前未見過,今日見了,卻也能猜出是哪家的小姐,與梁家交好的不過虞家和薛家,都是京中難得的清流之家,薛尚書那老傢伙可沒這般大的孫女兒,想來只能是虞太傅家的小姐了。”
“你倒是清楚。”椅子上的人掀起眼簾,冷眼看過來:“姜大人可還記得今日此行目的?”
瞧著十分不耐。
但與章啟相處久了,姜一跬也有些摸著他的脾性,表面瞧著唬人,若不觸及底線肅王也不會輕易動怒。
姜一跬道:“不過是難得見到如此佳人,心下歡喜,一時失態,可若真是那虞家大小姐,那可是早就與宋成毓定了親,嘖,虞太傅倒是看重宋成毓那小子,只是他才回京就鬧了個笑話。的也不知如今我去虞府提親虞太傅會不會考量一番……”
姜一跬還沒叨叨完,又被打斷了——
“本王何時問你這個了?不相干之事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看來姜大人翫忽職守,醉死過去的事情已經想好如何向聖上解釋了。”
姜一跬當即正色:“殿下方才追擊之人……”
“死了。一箭穿心。”
那匪徒利用了地勢之便,在畫舫間穿行,可還是被人一箭穿心,只怕他自己也沒料到。
姜一跬心服口服,卻見章啟毫無驕色,仿若這是很尋常的事情。
“殿下早知他們會生亂?”姜一跬想起一事又問。
船上人雖多,但玉樓的護衛也不少。姜一跬早有所察覺。
生事之時,雖有肅王威懾,但終究人數眾多,難保有意外。可在疏散民眾時才發現有不少著便裝的護衛在暗中安排得井井有條,顯然是早就得了示意。
章啟點頭:“本王早已畫舫做了安排,方才你出手既已暴露身份,下次若想抓人只會更難。不如直接告訴他船上有人盯著他,只要他驚慌之下露出馬腳,必然逃不掉。不然你以為為何這幾日畫舫總要游到湖中央去。 ”
不過寥寥幾句,姜一跬便明白過來。
今日之舉全然是因為他們得了訊息——洪義的手下近幾日要在玉樓做交易。
他們依據所抓兇犯的描述,喬裝打扮,偽裝成新的接頭人,可好幾天了,匪徒就是不露面。
要想抓人本很簡單,但問題便出在這船上人數眾多,貿然出手極易傷到普通百姓。匪徒選玉樓只怕就是因為這一點,而若為了抓人讓玉樓閉門謝客也會打草驚蛇。
所以他們才大費周章地喬裝打扮。
可今日姜一跬對虞秋煙出手早早暴露了自己,他本以為這一番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卻沒想到肅王將計就計,直接告訴了那匪徒船上有人盯著他。
“不知道王爺用了什麼法子才叫他們自亂陣腳成這樣?若是他們沉得住氣,不暴露身份呢。”姜一跬想來想去還是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