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尚未動念身體已經一側,聽風聲所在出刀斬去。似乎砍到了什麼,卻沒有聽見對方的慘叫。琴聲隱隱,聽起來相當古怪,含著一絲兇險意味,頓時想起廢城中那夜,自己聽到的就是這個曲調。
“住手!”
黑暗中看不見,也不知敵人來路,本來並不指望對方有所反應,意料之外地聽到先前那人的低笑。“和屍首說話麼”
聲音幽渺飄忽,以尉遲方的耳力,竟無法分辨出到底來自什麼方位。大驚之下猛然想到,這密室內除了自己和李淳風,就只剩下流民屍體。彷彿為了驗證這個可怕的想法,一道冰冷氣息突如其來吹拂在臉上,長刀已來不及收回,只得用左掌一推,觸手之處冷硬如鐵,沒有絲毫溫度,不似活人。腦中一炸,渾身寒毛倒立,如同中了魔咒。只想放聲大叫,卻什麼也喊不出來,原本緊握長刀的手竟忘了揮舞。
就在此時,暗中一絲火星騰空,緊接著在半空中爆裂,散落成無數煙火,讓室內大放光明。尉遲方猛地從方才受制的恍然中回過神來,一瞬間,看見李淳風正站在對面石壁之前,火光便是由他手中發出。來不及出聲招呼,先前圍攻的復活屍首已不約而同捨棄自己,縱身向青衫男子撲去,而火光恰在此刻熄滅,一閃即逝,重回不可見的黑暗。
“李兄!”聽不到回應,情知那人已凶多吉少。心驚之下,奇蹟般地恢復了力氣,腦中也清明起來。長刀虎虎生風,不再理會周圍環境,一心一意專注於刀上,化守為攻。尉遲家傳刀法本來凌厲剛猛,此刻急難,潛能更是發揮到十分,滿室刀氣縱橫,開闔灑落。刀鋒碰上石壁,擦出串串火花。偶爾劈中人體,便發出鈍悶聲響。點點潮溼濺上了自己面頰,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精疲力竭,再也支撐不住,終於緩了下來。這才發覺琴聲已不知何時停止,而周圍一片寂靜,杳無聲息。將刀拄著支撐身體,一邊大口喘氣,疲累與緊張已將全身力氣耗盡。就在這時,飄渺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卻夾雜著輕笑:“好刀法。”
尉遲方的身體在聽到這聲音時倏地一僵,隨後便發現,這並不是剛才那人,而是一個熟悉的口音。沒等細想,眼前忽地一亮,密室的門已緩緩開啟,一人從門口施施然走入,手中託著一盞油燈,臉上懶洋洋的笑容,此刻看來卻分外讓人雀躍。
“李、李兄?”校尉脫口叫了出來,昏沉的頭腦無法理解,明明在密室中的人,何以突然到了密室之外。
“沒錯。”拍了拍身上衣裳,酒肆主人表情愉悅。“童叟無欺,如假包換。”
“可你明明和我一起”
“三清祖師傳下來的奇門遁術,聽說過麼?”
“沒有。”尉遲方望著眼前這神秘莫測的男子,既驚且佩。“原來世上真有穿牆之術!”
“嗯。回頭看。”
依言轉頭環顧四周,地上橫躺著幾具屍首,已經全然不動了,對面石壁上卻赫然現出一個暗道,直通外室。
“你!”這才明白對方是如何脫身的,方才言辭全是玩笑,上當之餘不免悻悻然。
“洞府中空,潮氣甚重,三面牆上均有水滴滲出,只有南牆不見水痕,故知另有暗道。”李淳風伸手一轉石壁上一盞油燈,剛剛開啟的通道緩緩閉合起來。“機關訊息之學,有趣之外,總算也還有些用處。”
嘆息聲忽起。“果然不愧是黃冠先生之子。”這聲音已不像方才詭譎,但仍然能聽出,正是在密室中聽到的那人。連忙走出密室,卻看見一名白衣人正立在銅鼎之側,背對兩人。
“你是”“誰”字尚未出口,身邊的李淳風卻拱了拱手。“公孫先生。”
那人轉過頭,是一名從未見過的陌生中年人,面貌清癯,泛著一種常年未見陽光似的蒼白,雙眼之下卻泛出鮮紅的陰影,看上去略覺怪異。
“你已知道我是誰?”
“明翠閣主號公孫,瑤琴一曲動乾坤——論及琴藝,當今之世誰又能及得上公孫先生?”
“原來你就是明翠閣那位閣主?”尉遲方吃驚道。公孫赦曾是隋宮樂正,明翠閣得名,便是因他一曲引得百鳥和鳴,此事長安人盡皆知。但這人一直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也是近日來在長安城中,以傀儡術操縱‘屍首’殺人的真兇。”
這句話自李淳風口中說出,聽起來便像是談論天氣一般自然隨意,卻讓校尉立刻呆住。中年男子瞥了二人一眼,眼下紅痕更加深濃。“不錯,的確是我。”
尉遲方不自覺地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