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堅,後終感其誠,綢繆互通。恐不容於世,乃遁入山中,隱居於此。”
尉遲方恍然,道:“原來這無心子並不是修仙得道,而是和門下女弟子私奔了?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嗯?”眉頭略揚,李淳風道:“此話怎講?”
“別人都以為他成了仙,結果卻是貪戀美色的凡夫俗子,可不就是欺世盜名麼?”
“都說成仙,真正得道的又有幾人?我倒覺得不必拘執於此。”見拂雲呆呆出神,俯身去看最後幾行字,見是:“餘少年學道,自謂仙道可求,人間歡愛棄如敝屣。然塵緣易了,痴念難脫;大道無成,情天有證。縱墮塵俗、毀道心,萬世千生,終無悔也。”
字跡雖然潦草,那“無悔”二字卻像是用力刻上去的,深深透入石中。拂雲站著不動,怔怔道:“這兩人”
“嗯?”隨著她的視線,看見那兩具屍骨。女子側身面向男子,右手與男子左手交握,十指緊扣,雖然血肉化盡,手和手之間仍分拆不開。李淳風見她臉上露出悲憫之色,心中已知她所想,道:“這兩人死狀平靜,並沒有什麼痛苦。有摯愛之人執手相伴,死亡來臨之時,便會少些恐懼。”頓了頓,低聲道:“不必難過。”
拂雲聽到這句話,觸動心事,不假思索地道:“那‘她’呢?你那時,可在她身邊?”
一言出口,這才發覺自己孟浪,下意識地以食中二指掩住了唇。尉遲方看著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在。她是獨自一人。”
語氣平靜,彷彿剛才對方所說的,只是天氣一類平常問話。拂雲不禁默然。尉遲方不明所以,發愣道:“這是數十年前的事,李兄怎會在?”
聽校尉如此說,李淳風哈哈大笑起來。“這可難說了。說不定李某便是修煉過的妖怪。”
他神色輕鬆,尉遲方原先隱隱的擔憂也隨之化盡,道:“我可不怕什麼妖怪,倒是那山鬼世上當真有這種東西麼?”
李淳風尚未答話,拂雲突然低聲叫了起來:“這裡也有字!”
就在兩具屍骨的上方岩石上,另有一些模糊的字跡,刻痕比石壁上那些淺得多,也凌亂得多,僅能勉強辨認一些斷續的字來:“絕命大凶天之亡吾女”字跡越來越潦草,到了最後,赫然是三個重重塗抹的字:“山鬼降”。
氣氛剎那間凝固起來。拂雲緊緊咬住嘴唇,尉遲方卻不明所以,仍在追問:“寫的是什麼?”
看了看兩人緊張神色,酒肆主人直起身,伸了個懶腰。“管他寫些什麼,又不是古董金銀,還能賣些價錢。這山洞有些奇怪,還是先出去為好。”
話音方落,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隨著這聲音,整個洞窟搖晃起來,地面起伏跳動,腳下不像是岩石,倒像是海中一葉小舟,四周碎石簌簌掉落。與此同時,池中水沖天而起,形成一道十數丈的水柱,看起來就像是有一條巨龍正昂首向天。
8、寒泉
這景象誠然是平生未見,駭人聽聞。尉遲方大驚之下,吼道:“小心!”耳邊巨響轟鳴,卻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地面震動,人隨即站立不定,連忙坐倒。水柱帶起飛濺的水花,一直澆到他身上,竟是微微發燙。
拂雲早已不由自主蹲下身子,她秉承了母親的性情,看似柔弱,卻有極其罕見的勇氣。但此時此刻,面對這彷彿世界末日的情景,也只剩下驚恐忐忑,心中只是想:“這就要死了嗎?”下意識地伸出手,卻和另一人相觸。雙手交錯之際,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牢牢將對方抓住。便在這一剎那,對方也反過手來,毫不猶豫握緊了她的手。感覺到對方掌心的溫熱,不知為何,突然間心中寧定下來,似乎只要知道那人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沒什麼可懼怕的了。
說起來不過是一盞茶時間,卻象是過了很久。水柱慢慢變小,終於平靜下來。三人驚魂未定,酒肆主人率先放開拂雲的手,不顧地面仍在晃動,跌跌撞撞直奔池水邊。定睛望去,水面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只是在水池中央,能看到彷彿開鍋一般的氣泡。
“這這裡有妖怪?”
李淳風打斷了校尉的話,卻答非所問。“取石頭來。”
雖不知何意,尉遲方仍然立刻找了塊石頭,遞過去。李淳風揚手將它投入池心冒泡的地方。水面沒有一點水花,只聽見一聲細微沉悶的輕響,石塊如同漂浮似的冉冉沒入。
“深不可測,看來這裡便是泉眼。”
“泉眼?”
“《水經注》中曾記載有火山水,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