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想起少年剛才提及那些先生揹著一個書箱,其中書文眾多,連忙問道。
“諸葛小友,那先生除了那書箱外,是不是一身灰白衣裳,頭戴斗笠,就是···”
老人頓了一下:“就是那市井中偶有傳聞的百家先生的模樣?”
白袍少年一怔。
他倒是沒想到連徽先生都聽過那百家先生的傳聞,隨後點了點頭。
“是,那先生年紀不大,我也曾猜測,可能是聞中百家先生的後人。”
“呵呵。”老人突然一笑,喃喃自語:“先生之後嗎?”
帶著濁意的眼裡微溼,授業之恩,他是從不曾忘的。
該是聲音太輕,少年沒聽清老人的話。
風吹得窗戶一抖。
“仲兄,徽先生,可以吃飯啦。”
院子裡傳來了一個頗有活力的少女的叫聲。
白衣少年對著老人無奈地笑了笑。
“家中小妹不知禮數,徽先生見諒,先生請。”
“哈哈哈,英小姑娘就該如此才是真性情。”
老人笑著擺手,站起了身,再看向少年時,眼中又多了幾分親切,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後輩一樣。
“小友,請。”
······
吃過晚飯,老人說也該告辭了。
白袍少年出門送別老人。
星月之下的田野之間只見月光清幽,索性還看得清腳下的道路。
兩人走在路上,夏天的夜裡沒有冷意,到還有幾分涼爽。
“好了,小友,不必送了。”
老人佇著手杖,回過身來笑著說道:“到此就好。”
白袍少年看了看夜裡的道路,勸道。
“徽先生夜間行路恐有不便,不若先生多留一晚?”
老人擺手示意無恙,悠然自得地隨性說道。
“無有關係,星月相伴,豈不也是妙事?”
“倒是諸葛小友。”老人的面色帶上了幾分嚴肅,看著白袍少年。
“小友得此機緣,當盡書中所學,以為立道。”
老人嚴肅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期待。
“得通達大學,這天下之大,小友大可去得。”
看著少年的面孔,老人出神了片刻,也許這個少年能走到一個遠過於他的地方吧。
轉身離開,向著身後抬起了手掌。
“就此別過罷。”
少年目送著老人離開,才轉身歸去。
田耕之間,獨留一個孤瘦的人影走在那裡。
老人扭頭看向遠處燈火微明的草廬,他已經走了很遠。
看著草廬,嘆然地自語自敘。
“朝聞道夕死可矣。可惜,老夫終歸無緣。”
他的身影落寞,腳上的靴子有些破舊,沾著泥土。
就像當年他無緣與先生論學一般,他的緣分總是差了一些。
但他也無有抱怨,命數所在,他不強求。
不過。
“先生的後人出山。”
老人低下頭,掐指作算,半響像是無有所得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時局驟變矣。”
“先生的後人,如有機會,真想去見上一見。”
······
白袍少年回到了家中,卻見到自己的小妹還沒有吃飯,而是提著一桶水,握著水勺,站在後院的那棵樹前。
少年走到了院中,站在小妹的背後,問道。
“小英,你怎麼還不去吃飯?”
“啊?”那小姑娘回過了頭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馬上了,我給樹澆完水,我就去吃。”
那樹長得已經快有她一般高了,小姑娘笑著給樹澆著水,一邊期待地說道。
“等樹開花了,顧先生就要回來了,她說她要來南陽教書的。那時候我也要去她那裡讀書,變得比仲兄還要聰明······”
白袍少年站在小姑娘的身後,又看了看那青綠的花樹,微微一笑,慢步走上前去。
“來,仲兄幫你。”
說著,從水桶裡也拿起了一個水勺,仔細地將水倒在土上。
花開的時節,那個人就會回來。
“仲兄,你說花樹什麼時候會開啊?”
少年拍了拍自己小妹的腦袋,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樹葉上。
“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