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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顧傾城沒再開口,雖然她並不理解關文為何悲傷跪拜。

“他們都走了。”風平浪靜之後,關文拂去了悲傷情緒,千言萬語只化作淡淡一句。

“誰?誰走了?”顧傾城不解,她並未看到關文眼中那些虛幻畫面,也未聽到唐卡之室中的不散幽魂對關文的諄諄教誨。

“走吧,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關文起身,當先走出門去。前輩智者們留下的骷髏唐卡已經煙消雲散,這所房子、這個院子甚至包括那潛藏了樹大師靈魂的古樹,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倆穿過樹洞,才旦達傑仍然處於深深的冥想之中。

“大師,結束了。”關文說。

才旦達傑抬起頭,臉上遍佈陰翳,眼中滿是困惑。

關文俯身,雙掌按在才旦達傑肩上,凝視對方的雙眼:“太陽一升一落,即是輪迴的更替。枯木不可逢春,誰若耽於等待,誰將不免失去。大師,逝者已矣,蓋棺定論;來者可追,不離不棄。你懂了嗎?”

這些充滿玄妙智慧的話,正是他從樹大師的教誨中領悟到的。無論是藏傳佛教還是漢傳佛教,門下弟子的“悟性”是天生的,而無法靠修行得來,更與年齡長幼無關。此時此刻,關文已經頓悟,其思想境界絕對在才旦達傑之上。

“我願意在此地終生固守樹大師的靈魂碎末,直至老死——”才旦達傑說。

“錯!”關文低喝了一聲。

“那麼,我退出樹洞,在唐卡之室內打坐修行,直至靈魂飛昇,追隨樹大師而去?可以嗎?”才旦達傑又問。

“錯。”關文嘆氣。

“那麼,我投身於佛法研究,為樹大師撰文立說,給後代修行者樹立榜樣,讓樹大師的名字永遠閃耀於藏傳佛教的典籍之中,可以嗎?”才旦達傑的語氣更加迷惘。

關文不再開口,轉身走向樹洞的另一端,一揮臂,將所有玻璃棺材掃落在地。一連串玻璃破碎聲響過後,棺材內的微縮屍體立刻風化為紛紛揚揚的粉末。

“你——”才旦達傑一躍而起,暴怒大喝,“你怎麼敢對這些前輩高手們的遺蛻不敬?如果沒有他們代代相傳樹大師的訓誡,除魔者早就失去了奮鬥的方向!”

顧傾城搶在關文前面,生怕才旦達傑失手傷到他。

“樹大師拋棄**隱藏在螢火蟲的軀殼之內,正是告誡我們,精神比**更重要。真正的修行者一定要去蕪存菁,拋棄一切外在因素的束縛,直達問題的根源。你看,這樹、這棺材、這遺蛻包括那屋子、那唐卡、那靈魂存在的意義何在?當我們領悟了‘拋棄鎮魔的歧途,迴歸除魔的正途’之時,一切的表象就不重要了,因為我們已經領悟了內在的精髓。你若在執迷不悟,就辜負了樹大師的所有教誨,走吧,走吧……”

關文不再停留,大步出了樹洞,踏出院門。

四面,僧人的誦經聲、寺外的市聲、遠處的汽車喇叭聲紛紛亂亂地響著,再伴以樹梢的鳥鳴、放生犬的叫聲、不時掠過寺廟上空的山鷹唳嘯,令關文的心情豁然開朗。

在關文看來,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只有走出才旦達傑固守的樹洞和唐卡之室,才能進入“除魔”的新世紀。

顧傾城緊跟在後面,目光閃動,悠悠然長嘆:“關文,我覺得經過了這一夜,你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言行舉止全都不同了。我雖然對藏傳佛教的文化內涵一竅不通,但卻從你身上隱約感到了那種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神秘力量。對於我這樣的賞金獵人來說,那些東西實在是太深奧了。”

院門大開,他們一起回頭,看著樹洞內怔忡低頭的才旦達傑。

山風襲來,古樹由輕輕搖曳變成了劇烈搖晃,樹幹上下,皸裂的樹皮不斷剝離落下。

“大師,走吧,結束了!”關文再次發出召喚。

才旦達傑沒有抬頭,而是慢慢地俯身,用僅存的獨臂小心地聚攏那些粉末,渾然不顧樹洞即將坍塌毀滅。

樹幹在幾百次搖晃後,終於發出駭人的嘎吱聲,手腕粗的斷枝頻頻跌落。

“大樹就要倒了。”顧傾城仰面看著樹冠。

關文長嘆一聲,再度衝進樹洞,拉住才旦達傑的手臂,想把他拖出去。

“他們都因除魔而不朽,我的使命,就是讓後人永遠銘記他們的不朽。你走吧,我已經看破了紅塵生死,再活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我在這裡,與所有智者的遺蛻同亡……”才旦達傑看都不看關文一眼,只是凝視著地面上那堆灰色的粉末。

“除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