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湧。
畢竟是天底下數得著的精銳,禁衛左軍第一廂的六千將士,明知自己一方沒有任何勝算,卻依舊咬著牙開始調整隊形。他們平素受王氏兄弟拉攏甚多,他們也曾經有過自己的輝煌,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他們打算在最後時刻,用生命來見證自己的榮譽,他們……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激越的嗩吶聲響起,“叛軍”開始發起總攻。黃、綠、紅、蘭、赭,五種顏色的戰旗下,五支隊伍齊頭並進。像五座移動的高山,足以將前路上的任何障礙,都壓得粉身碎骨。
“走,快走!”李岡、樊愛能、何徵等人,被嗩吶聲嚇得汗毛倒豎。果斷磕打馬鐙,帶頭加速逃命。四萬大軍轉眼就失去了秩序,一窩蜂般沿著官道衝向了胙城。誰也沒勇氣,回頭去看一眼斷後部隊的死活!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嗩吶聲連綿不絕,響徹天地。
“叛軍”的左右兩翼的隊伍開始加速推進,變窄,變長。帶動左中和右中兩支分隊,一起拉抻,銜接,在行進間,整個大軍完成一次華麗的陣形變換,由五方五行,化作的雙龍出水。龍尾交纏,兩條沉重的龍身,恰恰將王健及其麾下嫡系,夾在了中央!
“穩住,穩住,不要慌!”禁衛左軍副都指揮使王健扯開喉嚨,聲音裡充滿了絕望。擋不住,即便豁出性命去,也不可能支撐得了半柱香時間。而半柱香時間,根本不夠自家族兄王峻逃回胙城,更不夠其他將領重新整頓好各自麾下的隊伍!
“嘟嘟,嘟!”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被兩條巨龍攪成肉醬的時候,鋪天蓋地的嗩吶聲嘎然而止。
擺出雙龍出水陣的“叛軍”,忽然在距離禁軍排成的圓陣一百五十步之外停住了腳步。龍首,龍身先後脫離,分開,重新變成四支隊伍,不慌不忙追向正在倉皇逃命的四萬禁軍。交纏的龍尾則快速變成一個銳利的楔形,尖鋒處對準圓陣中央,就像匕首對著一隻雞蛋!
“有,有種就,就來,來殺了我!”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然後又再度緊繃,王健幾乎要被折磨發瘋。啞著嗓子,大聲咆哮。紅色的眼淚順著眼眶淌個不停。
很明顯,對手在戲弄他,蔑視他。從一開始,就沒把他和他麾下的八千斷後死士,放在心上。
撲上來擺出一幅想要將所有人全殲的架勢,不過是在故弄虛玄,擾亂這邊的軍心。打擊這邊計程車氣。而如今虛玄弄完了,就立刻曝露出了真實意圖。留下一少部分人馬看住斷後者們,令其無法輕舉妄動。大部分人馬,則繼續去追殺撤退的禁軍。
“嗖嗖嗖……”幾名王氏兄弟的鐵桿黨羽,再也無法忍受被敵軍如此羞辱。在圓陣中央拉開角弓,朝著對手射出冷箭。
圓陣是最不適合發動進攻的陣形,射出去冷箭,還沒等飛到敵軍頭頂,就被河風吹歪了方向。而楔形隊伍當中的太子嫡系,卻連還擊都懶得還擊。只是將嗩吶換成了畫角,吹出了一段低沉的旋律。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如母牛在呼喚晚歸的乳牛,如麋鹿在尋找失散的幼鹿。
不用任何人將角聲轉化成語言,圓陣中的禁軍將士,就聽懂了對手想要表達的意思。整個隊伍忽然顫了顫,裂開數道縫隙。幾十名兵卒丟下兵器,四散奔逃。
對方念在與他們同是大周將士份上,不願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他們如果還有退路的話,又怎麼可能願意對自家袍澤刀劍相向?所以,不如自行離去。從此隱姓埋名,找個誰都不認識的鄉村了此餘生。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
角聲繼續低低的吹,溫柔、悽婉,隱隱還透著幾分無奈與關切。更多的禁軍將士丟下武器,逃向陌生的曠野。更大更長的裂縫出現在圓陣上,將其分割得支離破碎!
有人自認為是被王家兄弟協裹,不會被判處極刑。乾脆丟下兵器,脫下頭盔,主動走向了對面。還有人,則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把自己交了出去,任由對手處置。
“不準跑,不準投降。頂住,站起來,不要走!誰都不準走!老子平時待你們不薄。老子沒有任何對不起你們的地方!”王健的叫喊聲,已經徹底變成了嚎啕。一邊流著淚,他一邊張開雙臂,去阻攔麾下將士的離開。但是,除了百餘名鐵桿心腹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