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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竹林裡的三月,也許是個短暫的過渡,由銀裝素裹的冬季過渡到生機勃勃的春季,讓我分不清究竟是冬還是春。

那些曾經傲然挺立,胸懷氣節的成片綠竹,一到新年時節也終是耐不住嚴寒,凋零下來。

漸漸地氣溫開始迴轉,竹林深處才出現些許綠意。

我被“關”在這兒不知不覺就是兩個多月,沒有見過朋友親人,也沒有離開過這間房屋,我所看見的和感受到的一切有關這個世界的景象,全都是模糊不清的,一如這三月的濃霧,朦朧一片,可它越是神秘,越能吸引我濃厚的興趣。

四月也終於接踵而至,冬日雪景早就被那抹淡淡的陽光一筆帶過。南邊的春天不僅沒有涼意,更是處處能見明媚的陽光。

春天,這是一個美好的詞語,她代表著播種與成長,這是夢想的季節,然而夢想永遠都是那麼遙不可及,它悄悄地在你的心房裡生根發芽,可你卻永遠不知道它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實,有些人害怕了,於是將這株剛剛破土的幼苗扼殺在溫室的搖籃裡,可是仔細的想一想,也許夢想就像三月的朦朧之美一樣,它之所以美好,就是美在它的不可預知,它的遙不可及。

我看著眼前這片已經冒出綠芽的竹林,兩眼慢慢溼潤,就像是看著自己虛無縹緲的未來。

柴紹自上次把我帶來清雅小築以後,這麼長時間都沒再出現過。他和崔湜偶爾有飛鴿傳書來往,他們之間的書信內容我也有看過,大多是交代時局的動盪、官職的變遷等等。我知道崔湜一直是他身邊的得力助手,這麼個人才擺在我身邊當“雕像”,實在是太太太大材小用了。可是崔湜堅持要留下來保護我,說是防止燕國公主跑來找我的麻煩,其實她哪有那麼容易找到我呢!崔湜不願離開,我也不作強求,只是每次看到他那雙焦慮的眼睛,就會覺得難過。他的心中應是時時惦記著柴紹的復國大業的吧!

日子過得百無聊賴,等到清明節也伴著春雨淅淅瀝瀝地到來的時候,柴紹終於出現了。

他以替亡父掃墓弔唁為名,暫時得到離開皇宮的特權。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以為他去了西周舊朝遺都,只有我知道他真正的行蹤——他其實是要去冀中寨。

我會知道這些,是因為他昨夜裡又神秘兮兮地出現在我的床前,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他神不知鬼不覺抱到馬車上,本來我睡的跟死豬一般,可是越來越覺得渾身冒寒氣,像是做了一個被關進冰箱裡的夢。等我猛然睜開雙眼的時候,才發現颼颼涼意直往衣服裡鑽,我正躺在柴紹的懷中,而他,正歪著腦袋靠在一顛一跛的視窗上睡著了。小小的車窗因為被他腦袋壓住而露出一條細縫,車外的涼風便是從這兒滲進來的。

柴紹愁眉深鎖,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面色不太好,比我最後一次見到的那個他要瘦了一圈。他的鼻樑依舊那麼高挺,臉上是性感的輪廓,優美的曲線。上天可真不公平,怎麼能給這種壞心腸的人一副這麼好的皮相呢?!

我被他緊緊摟在懷裡,身子不至於太冷。這個壞小子還是比較有人性的,知道我怕冷,連自己睡著了也不忘了我。透過那條細縫看看窗外,簡直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再掀起車簾,見一個陌生的車伕正在趕車,身材魁梧,肩寬體厚,看樣子是個身板還不錯的,也虧得柴紹能找來這麼“皮厚”不怕冷的車伕,專門伺候他趕夜路。

聽著窗外莎莎樹葉摩擦的聲音,看樣子是還沒行出竹林,我應該剛被弄上這馬車不久,腦袋還是糊糊的,因此在柴紹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再次醒來,天還是黑乎乎的一片,而馬車已行至冀中寨,早早地便有一群俠士在那寨門口相迎。那魁梧車伕不知從何處尋來一件貂皮大衣遞給柴紹,他接過手中,先是扶我下車,再用那種非常關愛的舉動替我披上貂皮大衣,看上去就像是個紳士。哎!這回不知道他吃錯什麼藥了……

許是做給大夥兒看的吧,反正這寨子裡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因此也沒多想,一路上就屁顛屁顛跟在柴紹身後往裡頭走,他叫我行禮我便行禮,他叫我作揖我便作揖,一切均聽從他的安排。其實這一路走進去,才發現冀中寨可真是大,遠不像想象中的那種土匪嘍囉的破窩,而更像是個井井有條的村落,而且也並沒有幾個人是身份上需要我去行禮去作揖的,他們對柴紹的態度都非常客氣非常謙和,他們穿著軍裝,手持長刀或長劍,看上去一點兒也不斯文,但說起話來卻絲毫不失禮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都是柴紹以前的部下。

等到進入寨中大營,我終於親眼見到了那位前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