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又怎麼擠得下這許多人?便個個打得頭破血流,下面划船的你推我搡,上面用輕功的就腿掌交加,都絕不肯相讓。
這一場爭鬥下來,旁邊的幾艘花船、甚至後面貴客專座的大遊舫都被波及到。
花蠶只覺得腳下一陣晃盪,幾乎就要站不穩了,後面的花戮一手將他圈住,不讓他掉下水去。
楚瀾就沒有這般好運,船身重重一震時,他身子一個前載,就撞在了船舷上,弄得肋骨森森地疼,船再左右一搖,又把他大半個身子甩了出去,還是始終靜默無聲跟在花蠶身邊的侍從方狄及時抓住他的手,將人拉了回來。
“乖乖,這也太激烈了吧……”楚瀾驚魂未定地撫胸喘道,“要不要這麼拼命啊!”
“怎麼楚少爺不去麼?”花蠶轉個身子,在花戮臂彎探出頭,笑吟吟的。
楚瀾駭了一跳,連連擺手:“快別害我啦,被大哥聽到我就死定了!”跟著像是立誓一樣地握緊拳頭,“我對那幾位姑娘只是欣賞而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蠶你可不要亂想啊!”
兩人說笑幾句,卻聽遠方傳來放肆的大笑,聲如雷鳴,又仿若滔滔山洪滾滾不休。
有人手持一柄長蒿,踏長舟高歌朗嘯而來,一雙眼在黑暗中灼然有光,即便尚未露出形貌,亦已奪人心神。
那人所為更是狂妄,內力也是高絕,他手臂連擺,用那根長蒿一下拍落半空飛縱的武林人士,一下橫掃同在船上的普通看客,出手全不知輕重,不多時就使得河中泛出絲絲縷縷的血色,使人觸目驚心。
幾息間就過了那搭起的高臺,兩邊紅繩上的花燈早因眾人哄搶而變得顫顫巍巍,彷彿風一吹就要掉落下來。
來人面貌粗獷,長了好大一把絡腮鬍子,身形健碩,面前的衣襟大敞,露出大片赤紅的胸膛。
他笑聲不絕,操長蒿幾個起縱,在被他掃落了人的船隻上連番疾走,那蒿被他舞得如游龍,又如長鞭,打了人飛出去,後連倖存圍在四周的花船遊舫也不放過,便是那些個沒混進來搶奪花燈的,也被他幾揮幾拍掀落了水。
極快地,他的篙子已然朝最大的遊舫——坐滿了貴客的那艘橫拍過去了!
這一拍,雖不說用了多強的內勁,卻也含了武林人不小的力道,楚瀾剛才被方狄拉得一個趔趄,還沒來得及站穩,就又臨到這般厄運,他在那蒿影帶來的勁風之下縮了縮頭,一屁股狼狽地跌倒在船板上——好險方向對了,不然必成落湯雞。
花蠶站在船頭,更是首當其衝,加之沒有內力,長篙都已然臨近了眼前,他卻還未曾做出什麼反應。花戮站在他的身側,倒是一下把他護到身後,自己則搶前一步,挫掌成刀,一下劈過去就要斬斷那竹蒿。
那粗獷漢子顯然也見著花戮這舉動,“嘿嘿”笑了聲,手腕一振,那長蒿尖處柔韌,居然如蛇一般往另個方向曲折而去,“刷拉”一聲竟是攔到了花蠶的腰間,花蠶被一股大力撞到,腳下一絆,就直直栽到了河裡。
花戮反應極快,眼見花蠶身子落了水,便立即飛身而下,長臂一伸攬住了花蠶的腰,抱著他就要旋身而起。
正在此時,花戮卻覺著丹田裡內力一陣鼓盪,如同傾瀉的水流一般飛快地消失,身形不由一滯。幸而他修習的功法最是霸道,體內內力雄厚非常,才用另一手按一下船舷借力,縱身跳到船上。
“張口。”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花戮聽出聲音來處,依言而為,下一刻,便有一枚丸藥彈入口中,化為一股清流入腹,與丹田中殘餘微薄內力相和,幾個周天轉過去,功力盡復。
“什麼毒?”花戮一低頭,看向懷中少年。
花蠶被水浸透了衣衫,長髮也都溼噠噠地黏在脖頸和麵頰上,看起來很是單薄,可說話卻還是柔和的:“是‘血裡銷’,專吃內力,耳畔和頸側還有‘化骨散’,尋常人一觸即死,以哥哥的內力,約莫能撐過一炷香罷。”
“知道了。”花戮一點頭,把手撫在花蠶肩上,默運內息,為他將衣裳烘乾。
這一幕只有兩人知道,旁的人卻是見不到的。
楚瀾亦只瞧見花蠶失足、花戮入水相救,跟著垂首安慰、以內力為其暖身而已,不由嘆道:“真沒想到花大哥這樣淡漠性子的人,居然對小蠶如此溫柔細心,就是我大哥,也從沒這樣待我好過。”說著回頭看一眼兩度幫了自己的沉默侍從方狄,“救命恩人,你說是吧?”
“楚少爺切莫如此稱呼,屬下愧不敢當。”方狄一板一眼地回答。
楚瀾一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