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汐暗自啐了一口心道:這幅樣子從大相國寺走路回家,沒被凍死,也怕是要被人笑死了!
“趙公子方才拂袖而去,走時自報家門,也不怕遭人報復,那兒的每個人可都知道你住在吳子巷了!”歐陽汐輕啟紅唇道。
“多謝小姐掛念,那章悖、蔡確幾人對我恨極,但畢竟是為官之人,總不能似市井無賴一般找些人來我門前挑釁尋事,倒也不須怕他!”趙子凡說的鎮定自若。
提起那二人有可能的報復,趙子凡臉上並未有一絲懼色,那二人在幾十年後權傾朝野,但此時也不過就是個八品芝麻官而已,要知道趙子凡的隔壁便是通達車馬行,民信局的後臺老闆可不止他一個,還有江大少,人家的老子可是吏部侍郎,管的就是官吏的升遷,稍稍弄些手段,便可讓那二人平步青雲的仕途嘎然而止,不怕那二人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小姐,咱們好心提醒他,需防小人報復,可他倒好,偏要裝出大義凜然的樣子,真是不識好人心,我看這臭烘烘的靴子便扔了算了,省得有人不領情!”
春妮拎著靴子,一路跟著歐陽汐的小轎,從大相國寺一直走到吳子巷,冬天的靴子半月多才會換洗一次,本就有些氣味,加上澆了許多酒水,沾了冰雨,加了這麼多的料下去那氣味更加濃烈,也無怪乎春妮對趙子凡如此不滿。
歐陽汐從春妮手中拿過那靴子,也是秀眉一簇,只見靴口已經破開,想是方才拿著靴子揍黃管事的時候,用力過猛給弄壞的。
“趙公子,黃管事滿口胡言,汙人清白,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仗義出手,才出了一口惡氣,這靴子本是想送來歸還於你,現在看來卻是破破爛爛,也穿不得了,莫不如就丟了算了吧!”歐陽汐的感謝之語確實出自真心。
趙子凡家中貧苦,如今民信局剛剛開設,用錢的地方不少,這鞋子雖說破爛,但縫縫補補將就個半年還是沒有問題的,他哪捨得就這麼扔掉,便道:“這靴子破舊不假,但方才若沒有這件利器,也沒那麼容易將那宵小撂倒,況且小姐特意雪中送靴,這東西對小生來說,便有了不尋常的意義,又怎麼捨得扔掉!”
趙子凡不好意思直說窮的買不起鞋,只得隨便詐唬了個理由。
“一雙破鞋,偏叫你說出這許多好處,那就趕快拿了去,不然真可要臭死個人了!”
歐陽汐眉眼生春,掩著殷紅小口咯咯直笑,昏黃燈光下,小巧精緻的鼻翼輕輕收動,臉上雪白。粉嫩的肌膚,如綢緞一般光滑細緻,直讓趙子凡失了魂,竟忘記了伸手去接歐陽汐遞出的靴子。
“哼!你倒甜言蜜語會哄人開心,一雙破鞋,能有什麼不尋常的意義?可苦了我春妮提著這臭鞋滿大街的晃悠,倒底是做丫鬟的命,天生便得做這些沒人願做的活兒!”
小丫鬟在一旁大倒苦水。
趙子凡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接過那破靴,許是歐陽汐太過令他感到驚豔,一抓之下,竟是連歐陽汐的芊芊玉手也一起握在了手掌之中。
那手摸起來柔若無骨、軟綿細膩、如一塊溫暖青玉一般讓人碰到了,就愛不釋手。
“下流胚子!”小丫鬟春妮眼尖嘴利,立時輕叫了一聲。
趙子凡這才驚覺,連訕訕拿過那隻破靴,收回了那隻不安分的賊手。
“春妮,不許胡說!”小丫鬟自小跟隨歐陽汐長大,從未被小姐訓斥,今天可倒好,自從遇到了趙子凡,不管有理沒理,倒黴的總是自己,這不短短半日就被連訓了兩次。
歐陽汐並沒有多心,只以為趙子凡是無意之舉,小丫鬟反倒看的比她清楚了許多,倒底是無心還是故意,就連趙子凡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能歸結為鬼使神差靈魂出竅所致了。
街上人不多,但總有行人路過,歐陽汐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往巷口一站,自然引來路人不停張望打量。
趙子凡拎著個靴子,民信局就在眼前,心道這麼站著總也不是個辦法,便道:“今日乃是元宵佳節,小姐既然到了這兒,不如就進去喝杯清茶?”
“輕浮!我家小姐親自將這破靴送到你家門口,已是放下了身段兒,說你順杆兒上,真是一點都不錯,竟還痴心妄想邀我家小姐去你家中,這麼黑漆漆的大晚上,孤男寡女被人瞧見了又該亂嚼舌根子,你說合適嘛!”春妮標誌性的連珠炮讓趙子凡啞口無言。
“趙公子,靴子已經送到,時候也不早,茶就不喝了,改日自當登門拜訪,以謝今日之恩!”歐陽汐收起嫣然笑容,委婉的道。
春妮一心為自家小姐著想,說的確實在理,趙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