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所存留的記憶才雋永。浴火的鳳凰,為獲取重生。
天上的雲不能永遠逗留在藍色海洋。看雲的人也只會看並不奢求摘一朵做枕入夢。有些是不想,而有些是不能。一切不過等待曲終人散。就好象是在前行的列車裡不小心盹著了。於是,做了個長了點的夢,可以去回想它的荒誕與美麗,卻不可以說,我要回去。
當飛廉以平靜的心去回想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幾天所走過的對她而言漫長而艱澀的心路是,驀然發現,她不過顧影自憐地欣賞著自己的東西。僅僅是因為它是屬於自己的,為自己珍惜的。她十分清楚這絕非所謂的一見鍾情,因為她早在心中設計好一個輪廓——“他”。在認識他之前,並非為他。而他卻戲劇般地與“他”完全相合。當她與他在荒蕪人海相遇時,她發現。於是“他”便不再叫輪廓,他授予了“他”生命。“他”便由平面的變成立體的,由空的變成實的,由模糊的影子變為清晰的形象。他便成了“他”,他便也只能是“他”。也許多年以後,她會後悔,因為再找不到完全令“他”滿意與中心的他。“他”將永遠成為殘缺的。“他”已和他以為一體,永遠存封在她的記憶裡。
他是不能夠哭的,愛一個人是萬萬見不得他哭與失敗的。他哭,比自己受到委屈更難過,因為自己不能,也安慰不到他,不能與之分擔,只能看著乾著急。
不能不在意他的失敗,因為失敗了,自己會依然不變地注視他,愛惜他,可他卻不能如一地看待自己。
愛上一個不可觸及的人是苦痛的,這份苦痛並不來源於不被他看見,不被他以同樣的方式甚至僅僅是感激回贈,而是來源於他的“不知道”,因為他不知道你在愛他。卻又不在於他不知道你的存在,而是,在他低靡難過時不能用“你愛他”來溫暖、安慰他,告訴他,一直,始終,有人愛他。對你而言可以不看重他的“不知道”,你卻在意這微薄的禮物能否到達他那裡,能否帶給他撫慰。即使你內心的傾其所有對他的影響再渺小,再微不足道,或者不成立。她深知她應該快樂,幸福是個疏離卻無謂的詞語,受不得趨之若鶩的追捧。它含義不明,不能定論,嬌縱而習慣對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而快樂卻是個簡單而純粹的東西,在時光中行走,它是必備的,否則永遠不能解除負累,永遠追不上風的速度。不堅持卻更易於堅守,它堅守信念,永遠嚮往,它是穿梭的時光機器,從遠方而來,卻沒有沾染過什麼,與傳統無關,靠近人群卻不失傳說與想像,有迴歸的意味。她感覺自己彷彿也變成了一架時光機器。
一根根鋼筋直豎著,有衝向天空的慾望。像是某種暗示,物質向精神挑戰,現實對理想示威,遺忘對目標鄙弄。她關上窗戶,它們在對她傾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只是和別人說著自己的時候,說著說著就感覺厭倦,覺得累了,不想說了。不知胡亂講些話,什麼也記不清。她對提及自己極度疲倦再不能夠歡暢,那原本釋放自己的唯一出口堵塞。
傾訴,讓人難以自拔而又憎恨的感情,對別人講算什麼,一講不免牽扯到自己所有的失望上,算什麼呢?誰要收購別人的垃圾?算什麼呢,脫掉外衣,把縫補過的襤褸的面板給人看。還是繼續包裝,穿著美麗,在人前,不至於看別人走神時敷衍笑容,不至於惹自己討厭。不被理解是辛苦的,而離不開別人的理解卻是可憐的,讓靈魂寄人籬下,在別人的目光下逡巡,意志寄生於別人的認同,更是可悲,人格不獨立,乃至可鄙,不願撐起自己的重量則可恨。
什麼時候開始她習慣用文字來打包存放記憶,然後選擇,分類丟棄。她有四個很厚的日記本,寫字的好處就是能夠一邊寫一邊遺忘。記錄下來的生命原來真的可以離開並且獨立生存,而她在失去這些記憶之後才可以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觀賞它,沒有主觀因素的時候,很多東西看起來那麼美與動人。於是,她第一次為這個故事流淚,為別人的故事流淚,不用忍耐,壓制眼淚,不用倔強,很舒服,很放鬆。風過無痕。
她喜歡這些人,那種不能控制自己感情卻能處理自己行走方向的人,因為他們是那麼脆弱又是那麼剋制、忍耐、堅持、倔強而具有判斷力。這個男子,開啟她多年因無法解開而塵封的心結。她想跟隨他的腳步源於他看外面風景折射的目光,卻已不僅僅如此。似乎她抵達過他的靈魂,在他到達的那一刻。至少,那一刻,她知道她是懂得他的。在最柔軟的那一塊土壤,根植過自己。她希望這個男子永遠站在她的左側,用他的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因為右手是強大的,代表堅韌與不放棄,而左手是最自我的。他用他最大的力量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