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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環抱在胸前,背後倚著一棵參天的老松樹。

“你會說起習慣青州,我竟有些意外。”

宋簡笑了笑。

松陣間起了一陣風,揚起他寬大的衣袍。雪漸漸小了,他卻抬手將將才的那把傘遞向她。

“你覺得說‘習慣’意外,那我就說懷念吧。尤其是你走後,我偶爾願意去想想青州的日子。”

言語勾起的細枝末節之中帶著飯食的香氣的,茶水的暖涼。

哪怕別人聽不懂他要表達什麼,紀姜卻一分不漏的全部聽明白了。他依舊涼薄,不肯吐一個字的情話,但好在,紀姜也不再年少的,這樣內斂也慎重的試探和靠近,如同細微的火焰,推出細絨絨的暖風,不至於灼烤她的傷口。

他的手仍然舉著那把傘。

“走吧。我再站一會兒,也回去了。”

紀姜接過他遞來的傘,狹長的松陣小道上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即使不回頭,她也能感受到那一縷從背後追隨她而來的目光。沉默,略帶陰鬱,她這一生,都沒能將之揮去。

***

她從墓園出來的,七娘正倚在車旁候她。竇懸兒卻也立在車旁的,手中的孩子已經遞到了那個僕婦的手中的,她將手扣在襖袖中,向紀姜屈了屈膝。

“殿下,將才奴抱著孩子,沒能與殿下好好見禮。”

那孩子離了竇懸兒,在女人手裡怎麼哄都哄不好,一張小臉哭得皺巴巴的,手不斷地在雪中抓捏。

紀姜本要上攆,聽她這一句的,又停頓下來,側頭越過她向那孩子看去。

“其實,夫人不用如此對我如此,紀姜……早已經不是公主,不過民間婦而已。孩子離不得你,你去吧。”

竇懸兒卻道:“奴不敢當這一聲‘夫人’,奴是宮裡賞下來伺候宋府的女人,雖徒有個女官的虛名,但也是沒落人家的草芥之女,如今不知名分,只知本分,殿下既然是我們爺都敬重的人,就更是懸兒的主子。孩子年幼可恕,若奴也不明是非,就活該打了。”

宮裡的人說話,總是令人尋不到破綻的。但到底挺起來順意舒心。

紀姜收回目光道:“說起來,這個孩子與你到是真親。”

竇懸兒垂頭道:“這是竇家在南方的孩子,說來也悽慘,去年南方水患,又起了瘟疫,家中的人都在死了。獨留下這個孩子,被人一路送到帝京來,竇家如今就剩下我與他兩條命了。我如今在宋府伺候,初也不知道如何養他,只想著託個可靠的人,看能不能賣到好人家做兒子,不曾想……”

她說至此處,眼中竟閃著些淚光。

“爺是個好心人,在府門外見了這個孩子,非但沒有責奴,還在外頭給了一處院子,並這個僕婦,與奴一道看養著。”

紀姜再一次向那個孩子看去。“你們爺,很喜歡這個孩子?”

“是啊,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孩子,見了爺,也樂呵得很,他本是在南方受了驚的,來帝京以後,之前也一直都病著,見了誰都哭鬧不止,卻不想,見了爺啊,還能露出笑臉來。也許是我們竇家祖上的積的福,給這孩子的尋了爺這麼個貴人。不然,我一個女子,又是為奴的身子,怎麼能盤活他。”

也許,宋簡也想念死在陸莊大火裡的那個孩子吧。

紀姜心裡一陣軟疼。她是不信天命的女人,此時聽竇懸兒說起積福積累德的話,心裡卻著實的難受。也許真的是她的身上沾染了殺伐,孩子們才都一個一個地夭折的。

背脊寒涼,她不肯順著這個想法再往深處去。便扶著七娘的手上攆去。

誰知,竇懸兒卻在她身後道:“殿下,奴還有一句話,想與殿下說。”

“什麼。”

“殿下,爺之所以肯多看奴一眼,肯偶爾將奴帶在身邊,全然是因為,奴與殿下容貌有三分相似,絕非市井中傳言的那樣,奴……”

“竇懸兒,我沒有問你這些。”

“可是奴想替爺跟殿下說幾句話,奴到爺身邊,是身不由己的,但殿下不是啊,殿下為什麼不肯回……”

七娘見紀姜皺了眉,忙出聲打斷她道:“竇姑娘,你別問了,我們殿下與宋大人之間的事,不是你我這樣的身份能妄論的。”

紀姜不明白她的話有幾分是真心的。

但憑她與梁有善博弈的這幾年來看,他調、教出來,放在宋簡身邊的人,內心絕不會和這表面上的明眸善睞相符。一個局外人,盡心竭力地往她的立場上去站,紀姜在宮廷和朝廷之間行走多年,無論情感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