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拿杯。”
魏瑾泓掀袍在她對面盤腿坐下,等丫環拿杯上來退下後,他看著她給他倒茶,等壺口離去,他伸手拿杯放到嘴邊輕抿了一口。
他抬眼,見到她笑了起來,他便輕點了下頭,“好茶。”
“魏大人好膽量。”
魏瑾泓垂眼輕笑了一聲。
她總是虛虛實實,看不透她的人誰敢輕易信她。
這兩年多,他也算是弄明白了,這世的她只要別逼她入絕境,她也就不會絕地反擊,如她所說,她還想留著條命活著,她不願為誰死,她還沒活夠。
“過幾日,蚌河那邊會送來幾條鮮魚,我與道長談過,此處半山中有一處無人居住的靜宅,到時可上去住上幾日。”
“蚌河裡的鮮魚?”她的眼微亮。
“嗯。”魏瑾泓看著她的明眸,又輕頷了下首。
“可得好生烹製才好。”她微微笑道。
她極重口腹之慾,口舌自比一般人挑剔,上世吃不妥時與他鬧過兩次,他當時厭她冷淡,就想她要是真本事,那就由她自己去了。
等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她已中毒,而他悔之晚矣。
那時他們之間的裂縫加深,他又不再只她一人,她又不是非他不可,便慢慢地遠了。
“讓翠柏掌手。”翠柏此等的技藝比他的武藝還要更勝一籌。
“甚好。”她垂眼,伸手拿茶,掩下了眼睛裡的笑意。
真正愉悅時,她便會掩飾不讓人看到。
魏瑾泓靜靜地看著她,突然又想起她對江鎮遠那明媚鮮豔的笑,他嘴邊的笑便慢慢地冷了下來。
“道長說三月滿山的桃花會在一兩日之內全開了。”
“魏大人想三月走?”
魏瑾泓“嗯”了一聲,再看向只要他說前半句,就會懂後半句的她。
“到時會有詩友過來一聚。”
“魏大人不怕朝中之人?”
“到時只留幾日,等他們來時,我們就走了。”
他當然不會等著朝廷裡的人再請他回去。
“下一步你要去何方?”
“梓江。”
“梓江路遠。”
“嗯,你多作準備。”自然是免不了舟車勞頓。
“大人好意境。”半會,她笑說了這句。
“那裡是什麼樣的?”忽視了她言中微諷之意,他平靜朝她問道。
前世他困於京中,那天下可去之處,他也只去了別人言道中的四五處,不像她後來便是梓江這等世外桃源之地都去過。
當年探子回來與他報完訊,過不了兩年,他就向他來告辭,說是要隱於那處。
那時他就好奇那是個什麼地方,讓他身邊之人舍他而去。
“水清山秀。”她淡道。
“我聽說甚美,水清得能看清過往。”
“魏大人說笑了,”她微笑著看他,眼睛裡跳動著笑意,“想來再清的水,也是照不清魏大人的魂魄,哪能看得清你的過往。”
魏瑾泓回視著她,再次清楚明白,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再在一起。
但她只能與他在一起。
這一世,他們註定要栓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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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春暉的一隊人馬,再加上暗中燕雁的一隊,賴雲煙自知自己的人能處理得了一隊,不能處理另一隊,便也安份了下來。
又再移居山中清宅後,比之香火不錯的道觀,這處清宅多了幾分幽靜。
魏瑾泓帶來的粗使女婢給她抬來了描摹好了的萬里絲繡圖,賴雲煙在無視它半柱香後,就乾脆叫來了自己帶來的四個丫環,告訴她們哪處用什麼絲繡繪圖,哪處要用什麼繡法,說到緊要處,也覺得自己丫環繡不好,便把魏瑾泓帶來的那個繡娘也叫過來了。
魏瑾泓也是真狠,猜出了上世她的萬里絲繡圖根本沒完成。
現在這絲繡圖的第一步就擺在她的眼前,她要是忍得住——那她就不是賴雲煙了。
這夜六個女婢繡到天色昏暗,也只是繡了兩處小地方,賴雲煙讓她們歇下後就不禁苦笑了起來。
這圖光是第一處,都是沒個三年五載的就繡不完整。
她的這個愛好,花錢花人力不說,還得花上漫長的時間。
魏大人也真是太擅長怎麼對付她了,硬刀子不成,便換軟刀子來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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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宅的歲月很是幽靜,除了沒有各處的探子與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