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不長不短,一人一驢走了一會才到石廬之前。
“小友。”
“老友。”
一老一小,等到近了,才揖禮相叫,隨即相視一笑,兩者目光都清澈。
“這是京城魏氏一族的大公子。”老仙醫朝他指向魏瑾泓。
“久聞大名。”江鎮遠微微一笑,眼睛清澈又明亮。
“這是勍西江家出來的江公子。”老仙醫說到這猛拍了下頭,朝江鎮遠笑道,“你看我都忘了,你排行第九還是第八來著?”
“族中排行第九。”
“對,第九,九公子,上次去給你探病,他們叫的就是九公子。”說到這,老仙醫搖頭領他們進屋,“年紀大了,忘性大,不行了。”
“老友且慢。”這時,江鎮遠突然出了聲。
他朝旁邊的亭中看去,朝那靜坐亭中的婦人一揖到底,隨後,他的腰未起,直視著地面很是認真地說,“這位夫人,我們可曾見過?”
他未起身,就沒有親眼見在,在他此話後,那坐於亭中的婦人微笑了起來,笑容真摯明媚,又如春天四月的豔陽般溫暖迷人。
她未語,他便沒有起身。
良久後,那旁邊的魏公子開了口,道,“內婦這是隨我第一次出遠門。”
他說罷,江鎮遠起了身,那亭中的婦人斂了嘴邊的笑,垂首低眸,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那就是未曾見過了。”起身之人嘆道,轉頭朝那身形修長,氣息恍如白玉般清雅尊貴的男者道,“是鄙人唐突夫人了。”
他未再唐突去看她的人,而不過只剛遠遠走來的一眼,他就覺得她坐在那,就似是在等他,像是等了很多年似的。
那老仙醫看看他,再看看那亭內垂首的婦人,靜默半晌,決定什麼也不說,回身領客入門。
他們轉身入門,賴雲煙抬首朝他們看去。
那一刻,魏瑾泓與他都回過了眼。
她默然地看過他們,再次垂下了眼。
魏瑾泓這時朝江鎮遠看去,見他若有所思地回眸看他,他便直視了過去。
兩人對視良久,再次伸手作揖行禮時,兩人動作都帶有了一點疏遠。
廬內老仙醫的聲音又起,賴雲煙看著盞中冷掉的清茶,止了丫環欲要抬走的手,拿過杯子把冷掉的苦茶慢慢喝下了肚。
哪怕這麼多年沒見了,哪怕他們提前那麼多年見了,他還是那個她心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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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半柱香,魏瑾泓就出了廬,走至了賴雲煙的身前,拉她起身,把身上的厚麾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攜她走到了轎前,看她入轎,這才翻身上馬。
“晚輩告退。”他朝廬前的老者揖禮,又朝江鎮遠拱手道,“江兄。”
“魏兄慢走。”江鎮遠眼睛帶笑,朝他回了一禮。
他們走後,江鎮遠還沒收回眼神,他身邊的老者則動了嘴,道,“如我沒有看錯,他們現如今的姻緣線固若鐵石。”
江鎮遠聞言失笑,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自嘲地搖了搖頭。
“仙叔,別瞞我,是不是她?”江鎮遠回頭看他。
老仙醫撫須靜默不語。
“去年,我不該離開京城?”
老仙醫朝他搖頭。
“呵。”江鎮遠愣在原地想了一會,隨後輕笑出聲,搖著頭進了廬內,盤腿靜坐於窗前,看著那個她剛剛靜坐不語的亭子。
這個先前與他有幾面之緣的仙叔說他兩世姻緣的線都被人先他一步搶走了,兩世裡,他都是孤身之人,不得伴他之侶。
他還當這只是他這個一見如故的老仙叔戲謔他之言,但只是她在轎中不輕不重的一道淺應,剛剛不遠不近的一眸,他就已知,仙叔於他說的話,與別人說的都無異,都是一語破的。
他就像認識了她許久許久似的。
“你可曾……”江鎮遠看著亭子輕語三字,還是把下面的話按捺在了心間。
使君未有婦,奈何羅敷有夫啊。
晚了?晚了。
便是什麼都不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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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了山腳下的道觀,僕人皆退,兩人安靜用膳。
膳畢,賴雲煙喝了半杯茶,才開嘴道,“我先走一步。”
這樣的話,他們皆大歡喜。
他先調理他的身體,也可拖住江鎮遠,與她不見。
“不必。”魏瑾泓抬頭,自再生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