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笑盈盈地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圓潤的指尖在地圖上劃來劃去,神態安詳得緊,
“不該說的阮玉必不會說,陛下只要回答給或是不給就好。”
“你要那個有什麼用?”熙蘭那日還魂之後,接到南宮緋雪給她的一個密封的瓶子,說是裡面裝著先前那人的魂魄,如何處置還由她自己決定。
熙蘭不懂那法術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那魂魄該如何處理,便將那瓶子收於一個隱蔽的地方,如果他不提起來,她竟有些忘了。
阮玉走到軟椅旁坐下,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淺聲道,
“既然要,自然就有些用處,至於用來做什麼,陛下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熙蘭陷入了沉默,雖說那魂魄對自己一點用處也沒有,可她總覺得幻幽宮主動要這個,肯定會做什麼。如果這麼不明不白就給了他,一旦對自己有害,那就追悔莫及了。
阮玉見她遲遲不肯表態,只能稍微透漏幾句以減少她的疑慮,
“那魂魄的主人與我家宮主有些私人恩怨,這才想向陛下討了來,反正陛下留著也是無用,不如用它來換那風鰲國君主的項上人頭,如何?”
熙蘭聽完這才鬆了口氣,想想又覺得蹊蹺,繼而又說,
“我想知道那魂魄的主人是誰。”
“陛下不認得。”他回答得言辭鑿鑿,極為肯定,又讓熙蘭有些疑問,
“那她為何佔據我的身軀這麼多年?”
阮玉聳了聳肩,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倒讓熙蘭不得不相信。細一想,既然對方開了口,就勢必不會換成其他東西,如果自己真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滅了風鰲國,一定就要從那國主下手。而憑藉自己養的那些殺手,怕是很難達成,只得依靠幻幽宮的幫助。
她略想了想之後才點頭應道,
“好,就這麼辦了”
兩人達成了協議,熙蘭便回了內室,取出那瓶子之後交給了阮玉。阮玉接過,說是先要回幻幽宮將其交給宮主,其他的事就不需要熙蘭再管,畢竟幻幽宮接了的生意是不允許旁人再過問的。
熙蘭倒是放心他離去,因為幻幽宮在外界的傳言雖然狠毒,但信譽極好,只要收了錢財,必會將事情辦妥。另外,阮玉還留了些幻幽宮人手,雖不及他武功那般高超,卻也善於用毒,同時南月國的兵將也已經陸續進城,守在皇城附近,她便更加有恃無恐。
阮玉幾日後回到幻幽宮,早已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他雙手將那瓶子呈上,隨後退到臺階下,單膝跪倒。
水晶打磨而成的軟榻上,斜倚著一個身著素色長裙的美豔女人,她正悠閒自在地吃著一個丫鬟遞來的剝了皮的葡萄,神色淡淡。鬆鬆挽起的髮髻斜插著一根木簪,簪尾刻著一朵梅花,細嫩的蕊雕得極為細緻精巧。
女人手撐著頭淡然地將他看著,不慍不惱,而是溫聲說道,
“你險些壞了我的大事。”
阮玉面色緊繃,完全沒了平日裡輕佻隨意的模樣,聽她說完頭垂得更低,沉聲道,
“但憑宮主懲罰。”
女人睨了他一眼,見他目光堅定,毫無懼怕之意,不由得輕蹙了眉。她把玩著手中那密封的瓶子,知道里面存了誰的魂,眸子深處便漾起一絲得意,既然你這麼大意,就怪不得我了。她將瓶子交給了一旁的丫鬟,示意她收好,隨後平淡地對阮玉說道,
“我讓你留在北冥國多年,居然連個冰梅都找不到,如今又犯了這樣的錯,二罪歸一,你自己去領罰吧。”
阮玉沉聲答應,隨後坦蕩蕩地走到殿宇一角,將花色絲袍褪下,露出細緻緊實的上身。那裡早有兩個身著黑衣的行刑人等候,像是知道他此次回來必會受罰一樣。那兩人臉上均帶著半截赤鐵面具,只露出一雙幽暗的眼睛,見阮玉面色鎮定,不免對視了一眼。
阮玉在幻幽宮中地位極高,四大堂主中屈居首位,地位僅次於少宮主。他向來不忤逆宮主,待人也極近隨和,想不到今日要遭受宮規,他們實在有些下不去手。然而宮主竟讓他們將刑具搬到了殿中,必是要親自看著他受刑,他們也不敢放水。
這宮規平日都是用來懲罰辦事不利的人,在一面厚厚的鐵板上插滿了一指長的尖釘,將受罰之人捆綁在鐵板之上,再用帶著尖釘的木棍擊打人的身體,一旦承受不住,便會被身後的尖釘刺入肌膚,有的甚至能刺碎骨頭。
阮玉面不改色地靠在鐵板上,後背及腿上被尖釘抵著,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