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天兵。甚至我英華工商在閩浙作生意,都遭刁難盤剝!”
“現在我英華國勢鼎盛,南北強弱,一眼分明,閩浙人就要投過來了。照著規矩,只要在境內落籍設公司,就能入工商總會,分我們這些老人的話事權。老沈,拋開你們跟福建鹽商的關係,捫心自問,你真的樂意嗎?”
“犬子榮升將軍,也說到了一些軍中之事,他就說,此時軍中諸將,怕的都是滿清軍將投誠。甚至何孟風謝定北展文達一干降將都是這心思,道理不很簡單嗎?若是施世驃忽然投誠,陛下不算他舊賬,卻一力重用,軍心能安?”
沈世笙不迭點頭,他也很是糾結,確如韓玉階所言,他本心是不願福建商人湧過來。他們廣東湖南商人在這一國的地位日益牢固,靠著工商總會,能跟朝廷連通聲氣,定稅和拓業都很順暢。可福建商人要湧了過來,朝廷自然要考慮那幫人的利益,這事何止不美?工商總會能不暗中整死範四海,而只是唆弄苦主走官面流程,已是很剋制了。
但沈世笙又有自己的苦衷,他是潮汕一派,銀錢流動還多仰仗福建商人。早前交趾拓業,都是從福建商人那得了週轉,才在交趾佔下一腳,他自然得幫福建商人說話。
就因為如此,他跟韓玉階在範四海一案上鬧得很不愉快,如今範四海被皇帝轉到軍法司,這事大家各有解讀,為此他才來找韓玉階通氣。
在沈世笙看來,工商總會在範四海一案上表現得太過強厲,太抱團了。皇帝那等人物,怎麼也不會容工商總會把持國政。看似皇帝始終跟工商總會站在一起,攻交趾,緩北伐,連北面侮稱皇帝是商賈之狗也不動氣,那是因為皇帝的謀劃,現階段是跟工商總會一致的。
但這不意味著未來還會一致,就說北伐,皇帝難道會一直安於偏居嶺南,而不光復華夏?工商總會能阻得了一時,還能阻得一世?
今次皇帝斷然插手,沈世笙認為,這對工商總會已是個警告,不定接下來還會對工商總會有什麼動作,他也是工商總會一員,來此跟韓玉階商量,看怎麼說服總會其他要人,在皇帝面前轉圜一下。
聽了沈世笙的話,韓玉階笑了:“老沈啊,看你兒子小沈一臉篤定,你還不如他沉得住氣。最初工商總會里,就有人動過其他心思,我都在勸他們,照著規矩走。”
“陛下所領這個世道,所立這一國,最重什麼?規矩!要鬥都按規矩來,即便輸了,都不損根本,大家還是可以和和氣氣,繼續作生意。若是壞了規矩,那不僅是跟陛下,更是跟所有人為敵。”
“所以我韓玉階不怕,我們是按規矩來的,照著規矩來,工商總會擰成了一股繩。讓陛下頭疼,那是陛下該的!這結得讓陛下自己來解,我們都等著陛下出手呢。”
韓玉階慨然道:“而陛下這一出手,還是照著規矩來的,所以……韓某很放心。”
沈復仰終於開口了,他拱手道:“會首所言,乃是世間正道,我也相信陛下定會解開這個結……”
剛說到這,就有家僕急急奔來,手中抱著厚厚一疊文書:“老爺!計司和中書省商部一併發來這些東西,說……說要老爺召集工商總會要員,儘快傳達……”
來了!
三人霍然起身,都道皇帝動作好快!看這厚厚一疊,想必是早有謀劃,範四海一案不過造出了一個合適的時機。
嘴上雖然說相信皇帝,可心中都是慌的,畢竟工商總會在範四海一案上,是明目張膽跟國政對立,還不知皇帝是要怎麼處置工商總會。
接過這疊文書,韓玉階粗粗一番,眉頭皺了起來:“國債,股票?”
沈復仰拍手:“國債和股票!這就對了!之前就在英華銀行那聽過一些風聲,他們正在核算發債的長短和利息,還說要用股票接盤。”
接著韓玉階失聲道:“一千萬兩!”
三人對視一眼,心中豁然開朗,皇帝……原來是這樣來處置工商總會,乃至處置希望投入英華的福建人啊。
原有的盤子,已有固定格局,新人想要加入,怎麼辦?再開另一個盤子唄。而這個新盤太大,把住老盤的人想要在新盤裡佔利,那就得舍開老盤。當然,也有人不願去新盤冒險,但老盤已動,格局自有變化。
沈世笙皺眉道:“陛下這一手,總得有下家託著。銀行、殖民和軍械,不僅難容一千萬兩,更難掙得利息……”
這話大家都懂,皇帝發債一千萬,那就得有能撈回利息的地方,銀行是在自家地盤裡打轉,殖民一時難見效益,軍械……現在又沒大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