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先生問你——‘寶貝,你喜歡我用什麼方式追你’?”
有一天早上門鈴響了,我照例叼著早餐麵包,左手端著咖啡杯去開門。我把頭伸出門外:“告訴你的變態老闆,我不是同性戀!真見鬼!”
安得蒙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顯得英俊迷人。他很紳士的糾正我:“不,你是。”
“我不是,見鬼!”
“你是。”他固執的重複:“我愛你,親愛的。”
“艾倫,你可以試著和我談一段時間戀愛。如果你厭倦了,隨時可以離開。”
我問過安得蒙很多次,他為什麼會喜歡我。安得蒙總是很認真的思想一會兒,回答說:“親愛的,這是一見鍾情。”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他的話特別真誠,而且說話時總是看著對方的眼睛。我拒絕過他,但是他強行抱著我,手臂勒得我肩膀很痛。他一遍又一遍的說,艾倫,我愛你。
“你確定你精神正常?”我問他。
他吻我的頭髮,聲音柔和好聽:“不確定。”
我只知道安得蒙。加西亞在政府機構工作,和軍隊有點關係。他幫我在數學研究所找了一個研究員的職位,我們住在他在倫敦一所小別墅裡。已經兩年了,一切美好得彷彿不現實。我沒有關於過去的記憶,而他從來不問我這些問題。
他只是在我拼命回憶過去時抱住我,說:“艾倫,想不起的東西不要想。”
我不再吸菸了。安得蒙把我所有的香菸都扔進垃圾桶裡。他從不指責什麼,但是會在我偷偷摸出打火機點菸時突然出現,溫柔的脫掉我的衣服,把我丟上床,掰開腿折騰得死去活來。
安得蒙會彈鋼琴,我喜歡看他坐在二樓三角鋼琴前專注的樣子。貝多芬的旋律在房間裡舒展開來,美妙極了。
有時候他會告訴我工作時聽到的故事。我最喜歡的那個是一群密碼專家破譯一個叫“迷”的德國密碼。他們中間有一位劍橋畢業的天才數學家,以群論為基礎,找到了這個戰爭中最大謎題的答案。他們甚至製造出了一批解密機。這個東西太過先進,以至於戰爭結束之後來丘吉爾首相親自下令把它們粉碎成不超過拳頭大小的碎片。
當時我正在做報紙上的填字遊戲,很不滿意:“我也是劍橋畢業的,他有我天才嗎?”
安得蒙衡坐在壁爐邊看資料,認真思考了片刻:“有。”
我磨牙:“有我風流帥氣英俊迷人嗎?”
他仔細端詳了我很久,彎起眼睛笑:“有。”
我憤怒了:“讓他見鬼去。”
“不,親愛的。”安得蒙放下手裡的資料過來吻我:“他和愛他的人一起。永遠在一起。”
有一次我在家裡的櫥櫃裡發現一張黑白照片,上面是一個穿長褲和襯衫的漂亮女人。蓬鬆的捲髮披在肩上,笑容像嬌豔的花朵。
“前女朋友?”我問。
“這是安妮,我的助理。”他嘆了一口氣:“戰爭時期她獨自一個人進入德國佔領區,從集中營裡救出了三個很有價值的女同事。非常了不起。”
“噢,太了不起了!”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些懷念:“有機會能見到她嗎?”
“不行。”安得蒙深碧色的眼睛有些暗淡:“她死了。但是她的同事活了下來。”
“我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那是錯覺。”他拿走照片,放進西服口袋裡:“你記錯了。”
我總是記錯東西。
我曾經順路去一家電纜廠見一位熟人,正好看見工人抄錄電錶。 一個有著及肩黑色捲髮和鷹鉤鼻的猶太人,穿著滿是油汙的藍色工服,爬到管道高處讀表。一瞬間覺得非常眼熟。
我不知為什麼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他穿著呢絨大衣,隨隨便便坐在辦公室窗臺上喝咖啡的樣子。
“他叫什麼名字?”我問朋友。
“拉斐爾。修茲 ,”朋友無所謂的說:“這個人戰爭中沒有上前線參軍,是個懦夫。”
“那戰爭期間他在哪裡?”
“天知道,從來不說。”朋友聳聳肩。
我想起自己也沒有上過戰場,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是我不認得拉斐爾。修茲這個人,於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離開了。
朋友和我討論著倫敦空襲時的壯烈,還有他再也沒有回家的親人或者朋友。他神情哀傷,但是眼睛裡卻充滿希望:“戰爭勝利了,真不敢相信!”
我對這些一無所知。每當我試圖回憶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