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兒得了旨意,許了她出宮三日返家探親,昨天才走的,估摸著回來就是節後了。”
阮玉瞧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並不清楚到底為了什麼,好奇她同何嫣之間是不是存了什麼芥蒂,又怕節下里惹她亂心,索性閉口不再多問。
各人有各人的交際圈子,但因多年膩在一塊,跟阮玉她們二人也不分彼此,有些過場一個人處理起來反倒難為情,姐妹綁作一起,彷彿就能變得名正言順。
一番忙活,兩人終是得了閒能坐下來好好說會兒體己話。辛瞳早就發現身旁之人這一上午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打量自己,這會子便直接戳著她腰眼挑明:“你是想問前段時間我被拘禁的事情吧。”
阮玉見她直言,關切之情便不再遮掩:“我大體聽說了這事兒,又想方設法從旁人那兒打探了些,可你那宣正宮不比別處,銅牆鐵壁似的針尖兒插不入。辛瞳,旁的我不多問,也不想你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只我還是那句老話兒,萬歲爺對你真是沒得說,你該為自己將來想想。這些年我也悄悄尋思過你的心意,其實內心深處,你並不排斥的吧。打尚儀局過的那幾個丫頭想來你也見過了,這次真和從前的都不一樣,糟心極了,個個心高氣傲,眼界毒得很,人都說近水樓臺,你真該多走點心。”
辛瞳聽慣了她嘮叨這些,清楚地知道,其實打心裡對自己最好的就是她,便只管點頭安撫要她千萬放心。不過這會兒倒想起了另一樁事:“這次來的姑娘裡,是不是有個叫薛茹的,她同我長得竟有些像,那天見到還真是挺意外。”
“你這樣說我倒是很有印象,那丫頭才過來尚儀局時王嬤嬤就說像,可人自個兒當著眾人的面好一番撇清,還事無鉅細地將自己與你的不同一處處指明,千般言說萬般強調,偏說一點兒也不像。當時大家都瞧著她不知深淺又不識趣兒,猜想她最後一準兒得被卡住,卻不料還是給送到了御前。”
竟然是這樣,辛瞳若有所思,如此看來,這薛茹倒比那柳然城府深的多。她那樣做,無非就是隱藏鋒芒以求自保,同時表明立場,兩下里討好。後來能入選來宣正宮,卻只怕早八百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事兒原也沒有真正波涉到自己,只其中的別有用心依舊令辛瞳很不樂意。就像那日尚儀局回來路上她跟阮玉說過的,人不來犯,她自不會尋人麻煩,但若有人意圖針對自己,卻也不會坐視不管。宣正宮裡還能搞出這樣的動靜,有這能力的人並不多。待要再做思量,卻又覺有些好笑,保不齊這事兒還就是髹金漆雲龍紋寶座上端坐著的那位自個兒的意思呢,若真如此,那位的心思,她又怎能琢磨的清?
回到宣正宮已近未時,才進寶華閣沒多久,常順便來敲門。辛瞳將人往裡頭迎,對方卻立在原地不肯挪半步,正奇怪這是怎麼了,便見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哭腔著開口:“姑姑,往後您這寶華閣奴才真不敢隨便邁進來半步,先頭兩次原是主子爺有交代,可這差事能在屋子外頭辦那就還是儘量在外頭辦,奴才自個兒掌嘴那幾下著實疼得厲害,不過倒也不算白挨,擎當給您添福氣也就是了。”
竟還有這檔子事,辛瞳一時有些愣怔,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卻見常順已然恢復油嘴滑舌:“我也就是仗著您的好脾性,這才敢隨便磨叨幾句,您別忘心裡去。”又小心翼翼朝上頭一比劃,輕聲說道:“就連咱們這樣的人也要介意,那可不是要歸為您的福氣?”
見他拐彎抹角說這些,辛瞳才要出口的關心話立時收回,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公公還是直說這趟過來是什麼差事吧。”
常順怕她惱,當下不再嬉笑:“萬歲爺這會兒還在前頭忙活,使奴才過來給您帶句話,‘等下席間機靈些,該瞧的都仔細留意著,戌正時分尋個由頭離席,回寶華閣來候著。’”
辛瞳眉間微皺:“還有無其它交代?”
“沒了,就只這個。”
等到常順離開,辛瞳還有些模模糊糊弄不明白,原還以為是不讓自己跟去伺候了,卻未想非但要去,還得多多留心瞧出些利害關係,索性吩咐了就是吩咐了,照做便是。好在並沒被指派具體分工,那便不必往主子跟前近身服侍,隨便找個角落貓著才更有利於看戲不是?
本來還覺得勞什子的宮宴枯燥無味,這會子有了事做,反倒多了幾分期待。只既然要貓著,便得儘可能的不打眼,進去裡屋也不另外替換,想著晚間露重霜濃,便又加了件灰黑袍子套在外頭,拆掉頭髮重新草草挽過便作完事兒。
收拾停當,瞧著外頭聲響,隨著提前佈置打點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