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國都,糖心一路又是乘馬車又是換轎的,糖心嫌他們神神秘秘的,有心挖苦:“你該不會要帶我去見皇上吧。”
林靖愕然:夫人怎麼知道?”
糖心愣了兩瞬,隨即嗓門猛地提高了八度:“真、真的是皇上?東楚帝?”
眼下他們已經進了宮,林靖也就不再隱瞞:“不錯,正是皇上要見夫人。”
糖心徹底傻了眼,那位新繼位的東楚帝,居然要見她?
糖心簡直不敢相信,揭開轎簾,看到不遠處一色的流簷飛瓦,雕樑斗拱,此情此景,不是宮裡又是哪裡?
聽聞東楚帝此際正在聽雨閣賞景,糖心便隨著侍從來到一棟朱欄畫檻的二層樓閣,樓閣周圍是荷院,荷香馥馥,蜻蜓縈飛,水中波浪漣漪,有紅鯉在其間戲藻,真是個清涼幽靜的地方。
“皇上請夫人上樓。”一名宮女輕言道。
糖心回頭看了看小毛蛋與小豆芽,在轎子裡的時候,兩個孩子就睡著了,這會兒正睡意酣甜地被兩名宮女抱著,其實糖心心裡雖然緊張,但並不是多麼害怕,只是奇怪堂堂東楚帝,為何要無緣無故地見她一介平民。
不過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為上了二樓,她竟然看見了花仙子,而站在花仙子旁邊的男人——一襲玄色繡騰雲龍紋龍袍並一頂金玄冠,正背身佇立,看著窗外,那裡是她剛剛入門的方向,顯然從糖心一進入聽雨閣開始,便已經落入他的視線中了。
糖心覺得這背影怎麼就那麼眼熟呢,目光下移,瞄見他左手把玩著一枚飾物,正是她先前遺失的金鴿子蛋!
她不禁“啊”了一聲,對方也緩緩轉過身,其實糖心在看到花仙子的一剎,就該想到旁邊的男子會是殷邊瓷,因為花仙子只有殷邊瓷才能夠遣用。
糖心望向殷邊瓷那張臉,總感覺像在做夢一樣,原本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看見這個人了,直至他重新出現,糖心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臉皮,傳來的疼痛感,終於讓糖心堅信,他的的確確是殷邊瓷,而且還成為了……東楚帝?
印象中,依舊是那張美麗妖嬈的俊容,只是再無笑意,多了些許冷意,令糖心覺得眼前人既彷彿熟悉,又彷彿陌生。
她連行禮都忘記了,險些要原地跳起來:“殷邊瓷,怎、怎麼是你?”
殷邊瓷挑眉:“看到朕很驚訝麼?”
糖心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又是一陣錯愕:“你的眼睛也好了?”
殷邊瓷勾唇,曾經總是含笑的桃花長目,現在已是深不見底:“託你的福,朕如今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雙目也已經恢復如初。”
糖心留意到他噙在嘴角的諷笑,臉頰不禁一熱,
沒有忘記她可是那個最後害他失明、又險些喪命的罪過禍首。
糖心心底充滿了疑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是花仙子。”殷邊瓷輕輕撫摸下花仙子的長頸,同時舉起手中的金鴿子蛋,“若不是它拾回這個東西,朕恐怕怎麼也想象不到,你會隱居在一個小村子裡,過著耕田種地的日子?噢,朕還差點忘記了,朕身負重傷的時候,你卻與別的男人私奔,出雙入對,做了夫妻。”
他居然在笑,不過可不是當初嬉皮笑臉的樣子,叫糖心看了有些毛骨悚然,看來她在桂江村的生活狀況,已經被他打探得一清二楚了:“我、我跟大師兄,其實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並不是……”
殷邊瓷似乎沒興趣聽她的解釋,望向被兩名宮女抱在懷裡熟睡的小毛蛋與小豆芽,示意她們將孩子抱過來。
不知為何,當糖心看到他抬手去摸小毛蛋的臉頰時,一顆心緊張到幾乎吊到了嗓子眼,她竟然怕他會一掌劈死小毛蛋。
“你以為朕會殺了他?”殷邊瓷抽回手,瞟了糖心一眼。
糖心知道他誤會自己與葛青逸的關係,自然也不會相信兩個小鬼頭。
她急得沒有辦法,乾脆脫口而出:“小毛蛋跟小豆芽,他們是你的孩子!”
殷邊瓷渾身劇烈一震,凝著她足足愣了半晌,隨即卻是彎下腰,笑得連眼淚都快流出來。
兩旁的侍從都傻了眼,自新帝登基以來,從未見他這般笑過。
殷邊瓷笑夠了才直起身,揮了揮手,讓宮女抱著兩個孩子退下,繼而踱步至糖心跟前,抬起她的下頜:“慕容糖心,幾年不見,你撒謊的本事越來越卑劣了。”
他的眼中哪兒還有笑意,唯有黑淵般冰冷的深邃,與無盡的諷刺:“你以為用這種謊話,就會讓朕信以為真?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