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垂手而立的短狐。短狐狹長的雙眼在陽光下眯成了一條線。
式微拈著鬍鬚微笑,笑容裡藏著殺機。
“敗了?”
短狐一聲不吭,臉色卻有些發青。
“很好。”式微的聲音不現喜怒。
短狐依舊不說話,就是連衣角都沒有動一下。
式微抬起頭來,遙看著天外。天的一角有云色浮動,雲外依稀有雷火隱動。
“魔利支劍……終於也落在他手了。”
短狐終於輕輕的“哦”了一聲。
式微轉過身來,凝視了短狐片刻,道:“你想說什麼?”
短狐遲疑了很久,方道:“師父,其實……其實……”
“其實他就是魔尊,咱們不妨歸降於他,說不定便可與天界一爭短長,到時也可揚眉吐氣啊。”式微緩緩道。
“師父也是這麼想的麼?”短狐喜道,“我還怕……”
“怕什麼?”式微微笑問道。
“沒,沒什麼。是徒兒多心了。”短狐恭敬道。
式微長嘆了一口氣,道:“你沒有多心。”說話間右手陡然一伸,直插向短狐小腹。
短狐一聲痛哼,彎下了身子,臉部因痛苦而扭曲。卻盡力的抬起頭來,眼中盡是莫明的驚詫。
式微自始至終都是那微笑的神情,彷彿動手的根本不是自己,被傷的也不是自己的徒弟。只聽他續道:“歸降了他,你們都依舊是戰將,若是他一統了色界天,你們便是受封的元勳……”
他收回了手,修長鋒利的指甲帶出五縷鮮紅。金波旬花染著了血色,卻顯得分外豔麗。短狐頹然倒地。
式微注視著自己的指甲道:“……可是這樣的話,我又算什麼呢?”
“首領!”庭院口侍立的滅度組眾人盡皆驚叫。
一人飛身掠至,正是最為忠心首領的戌。他俯身抱起短狐。卻見短狐臉色如同紙色般慘白,小腹處五個血洞如同惡鬼的口眼,猙獰可怖,鮮血兀自噴湧不止。
戌連忙幫他止血,卻抬起頭來,雙目盡赤,一時間將懼怕都丟在了腦後,只是盯著式微怒道:“你!你為什麼要下這麼重的手?他是你徒弟啊!”
式微冷冷一笑,長袖一拂,轉身而走。袖端自戌眉心帶過。戌剎那間頓住了所有的動作,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待得式微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另一端時,餘下的滅度組眾人方敢上前。
搗藥推了推戌道:“老爺子走了……”猛然間看到戌的面孔,立時化作一聲痛叫:“戌——”只見戌面如金紙,眉心一點黑色。淡淡的黑血自七竅緩緩淌下,卻已然死去多時。
滅度組諸人看著戌的屍身與奄奄一息的短狐,盡皆掩泣,卻不敢大聲。
“現如今我們該怎麼辦才好?”搗藥彷徨道。
白額抬頭朝式微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彷彿心有餘悸,卻又忍不住壓低聲音恨恨道:“這等無情的主子,還是不跟隨的好。不如我們就此投奔……”
眾人對視了一眼,皆是一點頭:“天狼!”
無明天上下一片喜氣,便是平民百姓也都似平添了八分歡喜,卻又不知道這喜從何來,反正既然廟堂之高歡天喜地,江湖之遠也自然應該喜地歡天。至少,畢竟又多了一分希冀,多了一分新鮮,多了一分談資。
此時的秦弓卻並不開心,反多了幾分憂色。現單魔界之內便分作三塊,式微雖連連受挫,但樹大根深,想要連根拔起,絕非易事。新近又反了白藏。己方不但少了個強助,反多了個大敵。而好不容易與南天界的盟約,卻又被白藏破壞了。如果天界趁隙來犯,不免腹背受敵。如今之狀,己方反倒是最弱的一環,所持者不過是有天狼之武勇而已。然又因魔尊一詞與那魔利支劍,卻又成了眾矢之的。這叫秦弓如何不擔憂?
秦弓與婆雅等人正在紫辰殿商議,柔荑亦侍立在他身邊。
忽有報說風族白澤求見。
秦弓喜道:“白大哥回來了?快快有請。”
“且慢。”婆雅柬道,“白澤雖與魔尊有八拜之交,但他畢竟是白藏之子,突然求見,恐防有詐。”
秦弓一笑道:“白大哥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但見無妨。”
婆雅轉頭問報者道:“就他一人麼?可有隨從兵馬?”
報者應道:“就他一個。”
婆雅點頭道:“只他一人,也興不出什麼風浪來,且讓他進來吧。卻不知那白藏搞什麼古怪。”
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