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自己又是被人戲耍了。也不知道誰這般無聊,耍弄她就那麼有意思嗎?
雲鳳心裡難過憋屈,想一想,怪她自己傻罷了。
見她還在那兒踟躕,看大門的小廝似笑非笑:“大奶奶還是回吧,不要平白的給大家添堵。”
雲鳳莫名其妙,忽而想起自己這般做派,又挎一小小包袱,估摸著這小廝以為她要攜著值錢的首飾什麼的出逃了。嘴唇略勾了勾,轉身回去了。
雲鳳來時是走的正道,心想著人家平白這麼耍弄她,怕是有些因由,莫不是要害她。越想越怕,遂裝模作樣在大路上走了幾步,見四下無人,就偷偷就另撿了花園那條荒僻些的路,慢慢往東屋去。一路上卻半個人都沒遇上,心中又蹊蹺又害怕,幾乎是在跑了。
跑到半路就聽見依稀的樂聲,雲鳳納悶,府中請了戲班子嗎?
聽著這旋律,時斷時續,迷迷離離,又不像,還夾著男男女女的歡笑聲,似乎近在耳邊。
她一邊奇怪一邊轉過一牆盛放的木芙蓉,卻被面前情形驚得呆住。
碩大的南花園此時琴音迷離,酒香繚繞,一群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在其中恣意玩樂,她原是閉上眼睛就要快跑,卻依稀看到艾峙逸正捧著杯酒坐在一處涼塌上,一個紫衣女子蛇一般,纏在峙逸身上,衣衫暴露至極,一雙嫩生生的繫著金鈴的小腳就那麼露在外頭,鬆散的髮髻上插了一朵雪白的梔子,正撈著峙逸脖子嬌笑。
峙逸也同吃了藥一般,雙目恍惚,爽朗大笑,同平日裡隱忍斯文的樣子大相徑庭。
雲鳳只定定站了一瞬,慶幸有叢牡丹擋在身前,倒是沒人看見她,轉身就要跑走,卻被一個女子從身後捉住了手臂:“哪裡來的賤婢,竟在這兒偷窺?”
那女子穿著一件嫩黃薄紗衫子,系一條繡花裙子,領口襟前的扣子都開著,露出蔥綠的鴛鴦肚兜,肚兜原是小了些,她那鼓漲漲的胸部險象環生的都要包覆不住跳脫出來。
本不是出眾的相貌,卻端的媚態橫生,也不知擦的什麼香,燻得雲鳳鼻子癢癢的,心裡也癢癢的。
那女子一聲喝罵,聲音本不大,卻讓眾男女都停了動作,往這邊看來。
雲鳳羞得抬不起頭來,卻掙不脫那女子的手勁兒。
峙逸的聲音幽幽穿來:“怎麼了?”他的聲音清冷的,淡淡的,沒有情緒。
女子笑起來:“這小婢好大的膽子,竟然來此偷窺。”
另一男子道:“看這身段也是極不錯的,把臉抬起來看看。”他聲音平和溫潤,本是猥褻的話兒,聽他語氣,倒成了極其體面平常的事情。
雲鳳羞愧欲死,那女子卻生生掰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艾峙逸見了這張臉,忽而莫名其妙的苦笑了下:“放開她,叫她走。”
他懷中的女子卻不依不饒起來:“今日的事兒若是被她說出去,對艾大人的名聲可是不好,做什麼放她走?不如讓她來同我們一起玩玩兒,她既知道了樂趣,也沒得臉面去外間說嘴。”
雲鳳聽見這話,一張面孔煞白,眼裡含著淚。
她原先拼著命得罪了艾峙逸,卻是沒有料著今天這一遭,也不知道依著艾峙逸的性子,要把自己怎麼辦。
峙逸見雲鳳那神色,古怪的笑起來,推開了身前女子,慢慢走向她,雙目充滿了不能言說的哀傷和莫名其妙的憐惜,還有一種輾轉的恨意,看得雲鳳的心酸了一酸,撇過臉去不說話。
峙逸揮開那黃衣女子,一隻手鉗住雲鳳肩膀。
他們隔得那般近,雲鳳將他敞開領口上的胭脂痕跡和點點汗跡都看得分明,嗅著漸漸逼近的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雲鳳渾身害怕得戰慄起來。
峙逸冷笑:“怎麼?就這麼著就算是玷汙了你了?你還真是冰清玉潔啊,莫要讓人笑掉大牙,哼哼,我艾峙逸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的德行?”
雲鳳跟他貼得近,感受得到他手中傳來的奇異高溫,也聽得到他語調中的恍惚,估摸著他是吃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只是覺得髒,卻也不敢隨便掙扎,只能如秋風中落葉一般,抖個不休。
雲鳳害怕極了,低低哀求:“放我走吧。”
這聲音卻取悅了峙逸,他笑起來:“你捨得同我講話了?你不是倔得很嗎?”
雲鳳不語,滿臉是淚。
峙逸見她這梨花帶雨的樣子,心柔軟下來,伸出手本是要撫摸她的面龐,卻看清她那生不如死的表情,心中如被針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