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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混亂!”霍霍爾溫和地說。“媽媽,如果我們都被抓了去,尼古拉·伊凡諾維奇一定會來告訴你怎麼辦的。”

“那很好!”母親嘆了一口氣說。

“想到街上去!”巴威爾夢幻般地說。

“不,還是在家裡等一會兒好!”安德烈制止說。“我們何必白白地讓警察們眼睛疼呢?他們對你已經知道得夠清楚的了!”

非佳·馬琴跑了來,滿臉春風,雙頰泛紅。他全身都洋溢位歡喜的勁頭,驅散了這等待的乏味。

“開始了!”他說,“群眾出發了!大家湧到街上去了,人人的臉蛋都像斧頭似的。工廠門口,維索夫希訶夫,古塞夫,薩莫依洛夫在那裡演說。大多數人都回家來了!咱們走吧,到時候了!已經十點鐘了!……”

“我要去了!”巴威爾堅決地說。

“看吧,”馬琴預言道,“吃過午飯,全廠都要起來的!”

他跑了出去。

“這個人像迎風的蠟燭似的忽起忽落地燃燒著!”母親輕輕地說著這句話,想送兒子出去。她站起身走進廚房,穿上自己的外衣。

“媽媽,您到哪裡去?”

“和你們一塊去!”她說。

安德烈扯著自己的鬍子,朝巴威爾望了望。

巴威爾迅速地整了整頭髮,走到她身邊:

“我什麼話都不和媽媽講……媽……也不要向我開口說,好嗎?”

“好的,好的,願基督保佑你們!”她說。

27

當她走到街上,聽見外面充滿了騷動的、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似的嗡嗡的人聲的時候,當她看見各家視窗和門口聚著成堆的人們,他們都用好奇的眼光望著她的兒子和安德烈的時候,——她的眼裡,蒙上了一層灰露似的斑點,一會兒變成透明的綠色,一會兒又變成渾濁的灰色,在她眼前晃動著。

路上有人向他們問好,在那些問好裡面,含著一種特別的意味。在她耳際,可以聽見那種斷斷續續的低聲談話:

“看,他們就是今天的首領……”

“我們不知道由哪個來指揮……”

“我並沒有說什麼壞話呀!……”

在另一處,院子裡有人焦躁地喊道:

“警察把他們全抓了去,他們就完啦!……”

“正在抓呢!”

女人的尖叫聲,恐懼地從窗裡飛到街上:

“你也清醒清醒,你怎啦,是光棍兒呀還是怎麼的?”

他們走過每月靠廠裡的傷害撫卹費度日子的,沒有腳的卓西莫夫門口的時候,他從視窗伸出頭來大聲地喊:

“巴什卡!你這流氓,幹這種事情,你的飯碗保不住了!

等著瞧吧!“

母親停了腳步,打了一個寒噤。這種喊聲,在她心裡引起了異常的憎惡。她向那個殘廢者的黃腫的臉瞪了一眼。他呢,一邊罵人,一邊把臉躲開了。於是母親加快了腳步,趕上去,努力想不落後一步地跟在兒子後面。

巴威爾和安德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就連沿途人們的喊聲,似乎也沒有聽見。他們從容不迫、磊磊落落地走著。

正在走著的時候,有一個因謹慎清白地生活而贏得大家警重的老人,樸實的米洛諾夫,叫住了他們。

“達尼洛·伊凡諾維奇,您今天也不去上工了?”巴威爾問。

“我家們——女人正在生產!況且——又是這樣不太平的日子!”米洛諾夫注視著他的同伴們,解釋了一下,然後又低聲問道:

“聽說你們今天要和廠長搗亂,打碎他的玻璃窗?”

“您當我們都喝醉了?”巴威爾驚叫了一聲。

“我們只不過是拿上旗子在街上走走,唱唱歌!”霍霍爾說。“請你聽著我們的歌吧,歌裡所說的就是我們的信念!”

“你們的信念,我早已知道了!”米洛諾夫沉思地說。“我看過傳單了!嗬,尼洛夫娜!”他叫了一聲,他那智慧的眼睛含著笑意朝母親望著。“連你也去參加暴動啊?”

“哪怕在進棺材以前,能跟真理一起逛一逛也是有幸的!”“嘿,你呀!”米洛諾夫說,“怪不得他們都說,廠裡的禁書都是你帶進去的!”

“誰這樣說?”巴威爾問。

“大家都這樣說唄!那麼,再見吧,你們自己可得多保重呀!”

母親靜靜地笑了,她對於這種傳聞,深感愉悅。

巴威爾面帶微笑,對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