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獻丹
劉寄奴時常得與趙五及三位主事出玩,自知四人是拿自己取樂,便暗自用心,更加曲意應承,漸漸學得不少藥行的門竅。
這日在櫃檯上照方抓藥,乃是一副大補陰湯,黃柏知母熟地豬脊髓配好,中有龜板,較為貴重,手不由自己便取向了水龜板。
劉寄奴便是自己也愣得一下,這龜板歷來正品乃是旱龜,水龜板雖道功用相同,效力終究有差,所以便宜。
當初在二花堂,花老闆亦使些小手段,不過分兩差得一點,卻斷不肯用贗品,此也是花老闆叮嚀劉寄奴的原則。
劉寄奴便要縮手,卻見王主事照他點點頭。劉寄奴心道:“既然是主事的意思,便不干我事了。再道水龜板力道稍弱,我分量與他抓足,與正品量少又有甚麼區別?”便伸手抓了配好。
那主顧卻還謝一聲,這豬脊髓卻難尋,杭州城裡還只有這眾安堂總店有貨。
劉寄奴更覺心安。
這日趙五要向汴州販藥,劉寄奴前去相送,見杭州城中數家藥堂醫館皆來相送,趙五個個是稱兄道弟,劉寄奴心道原來趙五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厲害。
大包小包藥材搬向貨船,劉寄奴細心觀看,向趙五搭話道:“趙大哥此次備貨,不像往常。”
趙五眼角一掃,嘿嘿笑道:“何以見得?”
劉寄奴道:“往常自然是北貨調來,南貨調去,今日卻是南北混雜,似乎專為配方採辦。”
趙五正眼相看道:“劉兄弟好眼力,愚兄早看出你非池中之物。”
劉寄奴道:“此貨多是補益之物,再加有丹砂、雄黃、鉛汞,八成是鍊金丹所用。”
趙五驚道:“莫非賢弟能鍊金丹?”
劉寄奴笑道:“略知一二,只是看這些藥物,似乎此人未得臻要。”
趙五趕忙詢問,劉寄奴道:“金丹最忌土氣相沖,這配藥便要講五行相生相剋,要以火鍊金,以金生水。選材更是要緊,人參非紫團不取,茯苓非太白不收,水須甘露之水,火須桑柴之火,還須選地利天時,水火既濟,方能成功。”
劉寄奴講一句,趙五便點一下頭,頭是越點越低,末了再求教一句:“賢弟講須用桑柴火,卻是為何?”
劉寄奴道:“桑乃箕星之精,能助藥力,桑木利關節,養津液,燃燒則拔引毒氣,祛逐風寒,能去腐生新。千年老龜非桑火不爛,其他靈藥亦是如此。”
趙五已是五體投地,拉了劉寄奴便上船道:“賢弟,大丈夫懷璧,為的是待價而沽,如今天時已到,一樁富貴就在眼前,你且與我同去。”
劉寄奴道:“怎生說去便去?”
趙五道:“區區杭州,豈是賢弟曲身之所?此去飛黃騰達,不可限量。”
劉寄奴為他說動,竟便登船而去。
到得汴梁,卻是汴州司馬府。劉寄奴便合他煉丹,那司馬試服,果有奇效,只覺精神長足,飄然忘物,唯只易口渴而已,劉寄奴便使他以甘露水服下。
那司馬將金丹獻與宣武軍節度使,大得歡心,自此那司馬更將劉寄奴視作奇貨。
不單司馬有此眼光,他家中小女見劉寄奴俊俏風逸,情難自已,竟非此君不嫁。
那司馬便找來劉寄奴道:“小女中意劉郎,望勿推卻。”
劉寄奴道:“山野草民,怎敢高攀大家。”
那司馬道:“劉郎勿謙,你天資聰慧,更難得性情通達幹練,正適宜行走仕途,只須安心讀書,三年二載,取個明經明算及第,有老夫在,謀得一官半職又有何難。”
劉寄奴見他安排妥當,自無異議,道:“長官垂憐,更有何言。只是四書五經讀得少,考武舉或許還有些指望。”
那司馬樂道:“劉郎可還習武?卻為老夫試來。”
劉寄奴便在內宅院中展開拳腳,他所學駁雜,國老拳、五花拳、大戟拳、紅花拳,端得有剛有柔,花團錦簇,滿院生風,莊丁護院皆近不得身。
內宅家人看得沒口子叫好,那小姐自不必說,暗裡得意得遇良人。
趙五自然更加用心結交,心道這小子果真不是常人,原本欲傳他的出人頭地第二招攀龍附鳳,他居然無師自通。
劉寄奴偶爾有心向趙五尋隙報仇,卻又念及趙五乃與岳丈交好,自己又羽翼未豐,急不得也。
十三、截道
莫谷在成德險些遭劫,這一驚非同小可,方曉得河北藩鎮的厲害,從前只是聽聞,如今見面更勝聞名。